已到了晚上,太陽不見了蹤影,仙居殿內燈火通明,兄妹兩人坐在圓桌前,吃著飯,好不熱鬧。
周子衿拿起銀筷,夾了一塊魚片放入周翰的碗裏,輕快的說道:“哥哥你可得多吃點啊,要不是你來,我這還沒這麼好得晚膳呢,嗬嗬。”
周子衿看著她的哥哥,不同於之前,那雙水亮的杏眼裏全是笑意,臉龐因剛剛哭過,顯得更加紅潤,眉似墨描,斜斜的攢著發髻,偶有青絲飄然於耳際,傾城脫俗。
周翰看著她,濃鬱的眉稍稍舒展,嘴角微微上揚,清澈明亮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褐色,棱角分明的臉稍顯柔和了些,抬起手,將她額前的發絲拂至耳後,寵溺的說道:“你啊,還和小時候一樣,還是那樣淘氣,記得那時候,你不聽話,動不動父親就要罰你,每每都要在院子裏拿著藤條打你,你不是躲在母親的懷裏就是拿我這個哥哥做擋箭牌,”說著邊拿起白瓷酒杯一飲而盡,“隻可惜,都已不在了。。”
殿外,彎月皎潔,星星點點布滿天空,映著綽綽身影,獨獨月照。
周翰起身走到窗台,推開窗,一股風灌了進來,人亦清醒了幾分。
望著一桌子的佳肴,周子衿也沒了胃口,放下銀筷,低聲說道:“老天有眼,沒讓周家人死絕,還留了哥哥和我,”說罷,站起身來,“咱們周家被蒙上不白之冤是命,流放中遭人滅口也是命。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哥哥與我,即躲過了這一劫,不難保還有下次,如不將這毒瘤去除,始終威脅著你我,父親不能白白受冤,周家亦不能白白遭次劫難!”
眼神堅定不移的看著他,周翰轉過身對上那眼神,不由的感歎,自己的妹妹還是長大了,再也不是當年無知的小女孩了!
走過來,低著頭看她,端著兄長的姿態,說道:“你說的我都知道。隻是此事必須從長計議,萬不能驚了暗處的敵人,咱們現如今連個狐狸毛都沒抓著,更別說什麼翻案了,”微微緩了一口氣,“晉王爺說過,斬草要除根,沙場上如此,官場上亦如此,輕敵是大忌。”
“哥哥,你說的我都知道!我能等,你在外,我在內,這不是正好嗎?”周子衿抬頭看著他,說話聲失了語調,急急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周翰眼色凝重,寬大的手撫上她的削弱的肩,無不心疼道:“阿囡,父親為官,當年不得不將你送進宮選秀,那時母親還有一絲僥幸,希望你落選,可哪知,你偏偏被選上了,我自知你這三年的日子不好過,若沒有將軍無意中的闖入,恐怕你還不知道還有親人在世吧,”周翰輕撫著她的發絲,“兄長別無他求,隻想保得你平安,至於受冤一事,有我去做,後宮內本就險惡,咱們已勢單力薄,沒能給你一個強大的後盾,我已經很愧疚了,所以父親一事我不想你參與其中。”
“哥哥怎會這麼說?”語氣稍有責備,周子衿微微漲紅的臉龐顯得幾絲怒氣,“你我本是同根,即使我不參與其中,哥哥若遇事,我豈能免災?”
周子衿定了定神,側身擦過,將窗沿合上,並不回身,“哥哥想護著我,我心裏明白,若說不牽扯其中,那父親的事又當如何去說?難道我沒有被打入冷宮嗎?難道我這三年是白受的嗎?所以,不管哥哥如何勸說,我不會苟活,出冷宮就是為了翻案!如若做不到,我還配做父親的女兒嗎?我還配做你的妹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