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春娘一聽,又是嚎啕大哭起來。
程紹美站起來走到淩東城麵前想跪,淩東城趕緊避了開去,拂袖道:“不知你們是如何教養兒子的,這時候哭抵什麼事?”
淩春娘見他要往外走,登時慌了,不管不顧地扯住連氏跪在膝前:“……弟妹,你行行好,到宮裏求求娘娘吧,這天底下,還有她救不了的人麼?”
連氏極力想扯她起來,淩春娘卻趴住她膝頭哭得天愁地慘,張氏陳氏和曾嬤嬤等上前俱拉拔不動。
淩東城擔心的就是婆娘去麻煩女兒,聽到這個又頓住了腳步,回頭道:“你敢進宮去講這個事兒,別怪我休了你!”
連氏對別人心腸軟,脾性可並不好,聽不得這話,火蹭蹭冒了上來,“女兒是你一個的麼?還不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做得國公,我也是國夫人,聖旨敕封,你有什麼權利休我?”
以往連氏倒還不敢當著人麵如此搶白頂嘴,淩東城原本三分的火氣便被激到了九分,丟下話道:“看我休不休得你!來人,伺候筆墨!”
連氏兄弟、盧維秀等一看了不得,連忙上去勸,淩霄更是跪在了地上請義父息怒。
比起當初做富商太太,連氏的身價何止升了幾倍,如今養尊處優,就連棲梧堂的規矩也比從前大了許多,皇後是他淩東城的女兒,難道就不認她這個老娘了?
從前淩東城是家裏的頂梁柱,連氏還畏懼三分,自打他帶了妾侍孩子回來,她的心涼了一半,如今女兒做了皇後,即使夫妻和離,她也絕少不了一個國夫人的誥命,並不用吃他的俸祿,膽子也就壯了。
曾嬤嬤撫著她的背勸不到一句,連氏就摔了桌上杯盞。
夫妻兩個大鬧了一場,國公府自然是雞飛狗跳,淩春娘一家目瞪口呆,連求情也不知該怎麼求了。
其實他們在家裏頭算是白糾結了,這事兒瞞不住人,應天府承接了皇後表親的毆傷人命案,送人犯到的又是魯王世子,本就頭疼,寧德郡王次日一早就至內宮外赴闕求見。
難得休沐,鳳和帝自不願走到前朝去,便在長樂宮次間召見了這位皇叔。
寧德一五一十將此事向皇帝做了彙報。
末了,他稍稍欠著身,說道:“這程澤,本意也並不想殺人,皆是那些個青皮遊手不知輕重,論理,也該不著大罪,但若審起來,百姓定以為應天府包庇皇親國戚,影響不好。以臣之見,未若私下裏放歸家去,魯王府裏,臣走一趟也就是了。”
容汐玦挑了挑漆黑的長眉,倒不為難,向一旁侍立的王保道:“去請皇後。”
恰巧天熱,帝後體恤賀、孫兩位總管,也給他們放了假,王保便又恢複了活泛,早將這些言語聽在耳中,進到稍間,走過花梨木透雕喜鵲登梅落地罩,在出廊外的月台上尋到了皇後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