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出事後,盧維秀臉色漸漸不同,她正覺日子難挨,不料外甥女竟做了良娣,現在更成了太子妃,她的地位陡然又高了一截,巴不得撈個誥命夫人來做做,永遠鎮住丈夫,嘰嘰喳喳就沒停過嘴,此時更有要從淩妝生下開始說起的勢頭。
陳氏模樣像是個鋸嘴葫蘆,到底站慣了鋪麵,見識也與連娟不同,想著一家人來京,幾回求見宮裏都拒了,好難得進了宮,見淩妝一直不搭話,便知她不喜連娟的口無遮攔,趕緊笑著岔了開去:
“咱們家還替姐姐姐夫守著園子,突然說要接到京裏來,當時可把你大舅舅給懵了,真真想不到娘娘受封為良娣,原本已是阿彌陀佛意外之喜,如今竟又封了太子妃,妾身等都沾了光,不用再起早貪黑做那些點心了。”
連娟著忙接道:“正是呢,太子妃的舅舅,怎麼能是白身?”
陳氏和連潔俱都笑看淩妝。
言下之意,太子妃的姨母,卻也不該是平頭百姓。
張氏也是與連娟一樣不知避諱的人,被勾起了話頭,恨恨道:“申家那會子怎麼欺負人的,如今也知道哭了,前些日子,申琥帶了族人多番哭到門上,妾皆讓人打了出去,依我說,不用可憐他們,都一塊賜死便了,也免留個後患。”
申家一幹人,淩妝早已不放在心上,若在以往大概還會介意幾分,如今做了太子妃,心境卻有些變化,下手弄死申家其餘人等,不過同碾死螞蟻一般容易,實在有些無趣。何況人與人畢竟不同,申家裏那些個叔母甚至堂姐妹,也有曾與她交好的,淩妝早沒了趕盡殺絕的心思,除了那大房一脈,其他人等,不殺也罷。
見長輩們非要說舊事,她有些無奈,揮手命內侍退下,隻餘品笛、聞琴、侍簫侍奉。
連氏想起那會受申家的氣,如今也忍不住一吐為快,內侍一走,就開口笑道:“聽說浙江布政換了人,牽扯你爹的一幹人都下了獄,軍知院把申家的地契魚鱗冊等也都送回來了,昨日回去清點一番,竟還多了……”
陳氏掩口笑道:“想是把絲澤府自己的產業也籍沒了不少,軍爺們分不清楚,自然要巴結娘娘的。”
到了這份上,淩妝倒沒有了半點興奮,當日小心翼翼地揣著的清單冊子也已派不上用場,倒是想起申琳被啄瞎了眼的慘叫,沒有憐憫,隻有一股漠然。
女人也是種奇怪的生物,若對那人死了心,真的便如路人一般,沒了半點感覺。
連氏又道:“那申家老二卻是爛苗裏頭難得好的,當日要不是他說句公道話,興許好的鋪子田地都休想分到,你爹與二舅商量之後,倒還了他們家一些產業,好叫老二和幾個叔叔家裏安居樂業。”
淩妝輕輕點頭,心想父母都是心軟的人,如今有了這樣的地位,慈善些落個好口碑到底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