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嬤嬤不住點頭：“姑娘真好福氣。”
“是麼？”淩妝命人沏茶切瓜，又與曾嬤嬤拉了會家常，方才牽起淩雲的手，“咱們前頭瞧瞧去。”
淩雲丟下嘴裏啃的西瓜，人小鬼大地壞笑。
淩妝輕敲他額頭一記，知道弟弟會錯了意，卻是無從解釋。
姐弟倆絮絮說話，踏樹蔭穿回廊，方至棲梧堂外，遙見蘇錦鴻與程靄立於一假山邊說話，建平遠遠在前頭月洞門下垂首等候，蘇錦鴻狀似要走，程靄哭哭啼啼扯住他衣袖，軲轆就跪下了。
淩妝頓時麵上火辣，實在替她害臊，抓緊淩雲急要回避。
淩雲不解：“程姐姐在做什麼？”
淩妝未答，那頭蘇錦鴻眼尖，已提高聲音喚道：“姑娘莫走。”
此時未婚夫婦相見不合禮儀，幸淩妝素不是個守禮之人，便也駐足。
程靄抹著眼淚追在蘇錦鴻身後小跑著過來，一近前就嗚咽：“求姐姐替我做主。”
這話說的，若不知情的，必然以為蘇錦鴻始亂終棄，淩妝幾乎失禮翻白眼。
蘇錦鴻亦是一頭冷汗，滿臉無奈，與淩妝匆匆見禮道：“程家表妹許是受了什麼刺激？我今日來，是與嶽母大人商議婚期，還望姑娘借一步說話。”
淩雲仍是一頭霧水：“表姐到底在哭什麼？”
蘇錦鴻像是見了救星，滿麵堆笑對他道：“你先陪陪你表姐，一會姐夫帶你買好東西去！”
淩雲歡欣雀躍，猴急去掰程靄的手。
程靄眼巴巴望著蘇錦鴻與淩妝出回廊，消失在花障另一麵，幾乎咬碎了一口黃板牙。
兩人漫步在小徑中，淩妝麵上紅霞未退，猶在尷尬。
反觀蘇錦鴻也很局促，平日裏瀟灑倜儻的一個人，好似手足都無處安放，呐呐半晌無言。
她不由心裏一軟，問道：“公子不是有話要說？”
蘇錦鴻見一方太湖石麵上光滑如鏡，以袖拂去草葉渣子，請淩妝坐。
淩妝依言坐下抬頭望他。
蘇錦鴻避過她的目光，麵上浮起可疑的紅暈：“不知荀弟有沒有同你說，我想把婚期提前。”
“說了。”
“我非心急若此，實是怕要出國喪，正巧撞上咱們的婚期。”
淩妝想，百姓服國喪最長亦不過百日，便是延遲些也沒什麼，他是皇親國戚，卻一風聞皇帝病重就要將婚期急著辦了，委實有些說不過去，然則此話不好直說，隻有問：“公子想改到什麼時候？”
蘇錦鴻方調轉過眼睛：“三日後。”
“三日後？”淩妝驚。
“我知時間短了些，許多東西沒有置辦妥帖，不過金陵城中樣樣俱全，可以買些現成的補上，姑娘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必知曉過日子，將來咱們夫妻和美才是正理，其餘不過錦上添花，何況，即便倉促了些，我也必不叫婚禮寒磣。”蘇錦鴻說了一大堆，甚至連花橋可以借用王府的大轎裝扮都細細說到。
然則淩妝望著他漂亮的唇一張一合，聽著聽著，卻越覺陌生，想起要與他親昵，心頭別扭極了，感覺甚至不見得比阮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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