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孤零的樹上,喜鵲咂咂地叫著,小白跑來跑去,時而又招惹著牛,牛可不想和它玩遊戲。
我再次翻看手稿。
我為什麼要這麼寫《棲息地》?
為什麼總是未完成的?
為什麼要寫葉子啊?奇怪。
為什麼後來改寫成《棲息》?
我是不是該逐一分析?
這《文藝啟示錄》是一本小說嗎?
是夢幻小說?
是文化現象小說?
是愛情小說?
是科幻小說?
是後現代小說?
不行,我得深入人物內心才能明白那個我是怎麼樣的,這樣才有可能找回我失去的記憶。
蘇小藝,原型蘇子藝,隻言片語,情結從何說起?就從一點曖昧?蘇小藝,有點太不真實了,祺朵朵也是。愛情是生活的全部?好像不是。熱愛學習?也沒有吧。文藝?好像有一點點。如果是中文係,是不是有可能我以代雨晴寫的?可她又不攝影。為什麼要加個攝影?熱愛生活,倒有些相仿,撒嬌倒是一個模樣。
小石頭?和石頭是一個人?我為什麼要寫小石頭?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隻是我遺忘了?隻言片語,完全無法總結她的個性,也沒法總結她的思想啊。
為什麼這幾個女生當中隻有蘇小藝筆墨最多?真的就是以代雨晴寫的?可代雨晴說不是啊。
好亂。
雲牧格這個名字怎麼會到處亂按?雲牧格到還符合牧暢玄。這個牧暢玄也不是以我寫的啊?是虛構的?雲牧格也是?借一個虛構的人說想說的話?
蘇小藝,一個簡單的女孩兒,單純地喜歡上一個陰鬱的牧暢玄。
蘇小藝總是開開心心,與世無爭,有些許單純的喜好,經曆愛情之苦,也隻是出門散散心,不那麼在乎,不那麼沉溺相思,似乎才瀟灑起來。
可這個牧暢玄,完全虛構啊,一個高考失利又如何。那個刺蕁麻為什麼要著重寫高考對他的影響?還非要把打工寫得這麼逼仄,再寫到遇到蘇小藝後心情有所變化,就像雨季走到盡頭,陽光伴著彩虹出現在他視野。
可他真的喜歡蘇小藝嗎?還是隻是他更喜歡陽光?也想學習和了解一些大學知識?為什麼要反複強調哲學?而不是文學和藝術。
又為什麼有一個虛構的小石頭與馮卡卡的故事?要借失戀的馮卡卡精神失常說一些莫名其妙的的後文藝啟示?
十萬個為什麼算起來要寫完,至少得幾十萬字吧。平均每個問題五個字的話,十萬個問題就是五十萬吧。
而牧暢玄轉了那麼多地方,又有了哪些心得?或者刺蕁麻隻是假借遠遊來給牧暢玄襯一個經曆豐富的外衣,來襯托牧暢玄內心的迷茫和虛無。再借一杯開水加冰道出所有迷惘,所有虛無,所有疑惑,所有感慨,所有心得?
小石頭,一個普普通通的藝術生,讓一個普普通通的馮卡卡遭受失戀打擊,從此萎靡不振,陷入胡思亂想。
我得好好分析分析著幾個人。
是不是馮卡卡就是牧暢玄?
那馮卡卡所思所想就是牧暢玄所思所想。
可這都是我寫的啊,我為什麼要借牧暢玄口中的馮卡卡之口說想說的話?
這後來的亂七八糟的夢又是怎麼回事?引出馮卡卡現身說法,表達所有?
關於無聊、生活元素、隱居、失控、統觀,不都是源於現實嗎?
現實不就是這個時代嗎?
可這些跟文藝有什麼關係?
既然叫文藝啟示錄,應該是以文藝為切入點來談一些與文藝無關的事。
那個刺蕁麻應該比牧暢玄想的多,而牧暢玄應該比馮卡卡想的多。
沒說的都沒說,要說的還沒寫。
我該從馮卡卡切入嗎?是不是也就能找到我失憶的原因?
他失戀了,所以覺得一切都無聊了,包括文藝,包括哲學,包括現實,包括他自己,他已經徹底厭倦所有的一切一切。
而牧暢玄是有離開過蘇小藝的,這一切都是在離開她的時間段中的內心掙紮和胡思亂想。
而那個刺蕁麻,那個我,是因為失戀過,還是跟代雨晴鬧過別扭,就感到以為已經失去她,才胡思亂想了這一切?
可這個文藝啟示錄,是重在啟示還是重在文藝?
切入點在哪兒?
如果說文藝,應該重在文藝史,文藝人物,或者人物故事說起。或者從文藝現象,文藝潮流,文藝熱點,說起。
可啟示,有什麼好啟示的?文藝的根基是什麼?
人生?命運?現實?生活?文化?際遇?理想?夢想?野心?自我?大眾?
算了,還是從馮卡卡切入吧,知道了馮卡卡的內心,就知道牧暢玄的內心,也就知道了那個刺蕁麻的內心。
著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有跡可循的,時間還早,我慢慢想好了。
小白汪汪朝我背後叫著,我回過頭,看到遠遠一個老人走過來。
我猜,應該是他的牛。
他走近些我才看清,是三爺。
“晴高,你怎麼跑這兒玩兒了,不上課嗎?”
“明天才上課,我跑這兒看看麥子什麼時候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