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天空靜靜的懸著一彎月亮,配著周圍清冽的風聲,以及靜靜伸展著枝椏的老樹,隻會讓人覺得什麼月上柳梢頭都是扯淡,至少池暮隻感覺到在自己記憶中沉澱了許久的噩夢再次襲來,心裏隻剩下荒謬感。
她倚著牆邊看著眼前破碎了玻璃的窗戶,蜘蛛網在上邊肆意的蔓延著,鼻端是濃重的酒精味伴著不帶停歇的打呼聲,這場景……
池暮笑了,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再次夢到這個時候,這個改變了自己一生的時候,難道是老天爺覺得自己一個年僅三十五卻已經在精神病院呆了七年的女人的人生還不夠悲劇,特意讓自己看一下年少的自己被綁架的那一夜嗎?
幹澀了許久的眼眶不自覺地濕潤了,越看這個場景越不甘心呀,門外的鼾聲不斷提醒自己,在被綁架的那個晚上,整整昏睡了一夜的自己錯過了多好的機會,明明那個女人如此小瞧自己,連個防守都懶得整。
可笑的是,當年自己在迷藥的作用下,直到黎明才醒過來,剛剛要逃,卻被父親派來的人看到了,一切塵埃落定,她池暮不過是一個十八歲剛剛高考完的女孩兒,卻失去了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最重要的清白,即使自己什麼都沒有遭遇!
想到這裏,池暮眼中浮現出不甘,一步一步向著窗邊挪過去,側著身撿起地上的碎玻璃,四肢仍舊虛麻無力,她用力的咬著下唇,使勁兒用玻璃劃著手腕處縛著的繩子。
時間一點點過去,池暮額頭上大滴的汗珠落下,伴著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流出的眼淚落在地上,為什麼繩子還不斷!她忍不住嗚咽出聲,即使在夢裏也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嗎?
心裏的絕望漸濃,手上卻更加用力,終於,雙手解脫出來,她將玻璃扔在一邊,快速解開腳上的繩子,站起來看著窗外,當年她被抱著離開的時候,死死地盯著這扇窗戶,還記得這裏是三樓,但是這窗戶的下邊確是一片旺盛的雜草,夢裏應該也是一樣的吧。
想到這裏,她咬咬牙,直接從碎了玻璃的缺口處跳了下去,墜落在草叢中。
這種廢棄多年的建築,窗戶早就鏽跡斑斑,開窗的聲音很可能驚醒外邊的人,而她一點風險也不能冒!
仿佛聽到了玻璃劃過裸露在外的皮膚的聲音,在池暮耳中有如天籟,她回頭看了眼這個纏繞她多年噩夢的房子,轉身跑走……
……
荒蕪的樹林裏隻有蟲鳴聲,在這鳥獸入夢的時候,一棵大樹上悄無聲息的跳下來一個身影,輕巧的落在地上,“陷阱布置完畢,可以收隊了。”男人低沉的聲音飄過,轉瞬即逝。
他收起對講機,看著遠處嗖嗖幾下跳遠的身影,眼中的滿意一閃而過,看了下時間,便準備離開。
這時,一聲輕呼讓他眉頭皺起,順著聲音方向看去,一個女人吊在二三百米外的樹上,很顯然是踩中了那些陷阱。
這個時候怎麼可能會有人?想到這裏他警惕的移步過去,一絲血腥味兒飄入鼻端,手心已經摸出武器戒備著。
“救命……”無弱的呢喃,月光下他看到女人麵無血色的臉,以及身上各種傷痕,瞳孔不經意的縮了一下,她手腕腳踝的印記已經足夠男人判斷發生了什麼
低咒一聲,男人把她放了下來,移到一邊,重新布置好陷阱,這才看著女人出現的方向,東倒西歪的雜草,已經月光下血色的反光,他忍不住蹙眉,有些嫌惡的看了女人一眼
片刻後,男人身影出現在廢棄的廠房旁邊,看著三樓窗戶上明顯的血跡和地上的痕跡,心念一動,身子靈活的爬了上去,將所有的痕跡處理幹淨,而後原路返回
而後樹林中隻見到一個瘦削卻不失堅實的身影消失在深處,背上似是懸了一個陰影……
……
“快,池小姐就在裏邊!”天色漸亮,一隊人馬闖入樹林,直直的奔著廠房的方向跑過去,後邊遠遠地跟著幾個人,其中一個年約四十的男人臉上帶著不耐“這丫頭整天不服管教,這下好了,竟然鬧出這種事情!”
“行了,暮暮一個姑娘家失蹤了整整一個晚上,不定發生什麼事了,你這個當爸的還這樣,怨不得暮暮不跟你親。”
女人看上去不過三十,略微有些疲倦的臉上帶著幾分埋怨,眼中卻有流光閃過。
“還不是你養的好女兒,這次池家的臉麵都給丟盡了!”
伴著男人的聲音,遠處傳來喧囂,片刻,幾個警察壓著一個壯漢走了過來,“池先生,人已經抓到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