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兒細看了他一會,沉了一下思緒,最終緩緩的開了口、、、
此時,赤天照轉坐在桌前,一手執起那杯早已涼透的雲霧茶,慢慢的靠在嘴邊,其間他眉頭緊皺,時而又舒緩開來,最終那杯茶竟是一點也沒有動過的放回了原處、、、
待心兒一切說完之後,已是接近天空發白,室內很靜,靜的竟是壓抑的窒息感,赤天照緊繃的麵色不時的波動著,他眼神扭轉,帶著痛楚!
一旁的夏遠倒是目無表情的聽著這一切,看不出心境如何?
心兒疑惑的望著赤天照的麵色,心中越發的焦急了起來,隧道:“皇上,小姐從昨夜開始就失蹤了。”
赤天照不語,心中卻是感慨萬分,他深深的望了一眼夏遠,沉思片刻後對著他道:“回去收拾東西,酉時,朕準時把她帶到南門,你們直奔雪召,不要在回來了!”
說完後,又看了地上的雪軒一眼!
“她果然在你的手上?”夏遠的眼中頓時竄出一團怒火。
“她不再!”赤天照斬釘截鐵的說,兩眼半眯了一下,透著一股危險的光芒!
見他如此堅定的神情,夏遠突然禁了聲,眼神示意了一下地上的雪軒,開口道:“他呢?”
心中自是怕赤天照不肯放過雪軒,遂擔憂的問了一句。
赤天照輕笑一聲:“和你們一起走!”語畢,他轉過身子,淡道:“風影,去備馬車吧!”
風影不解的望著他,半響後才領旨離開了這裏。
夏遠上前,將雪軒扶起,而後又和心兒離開了、、、
待他們都離開之後,赤天照陷入沉思之中,其實當心兒說完那一切之後,他的心中就冒出了一個問題,當前的形勢,怎對他們母子是最好的?
是的,他沒有料到結局會是這個樣子,不過,當腦海中浮現雪軒的霸氣身影時,心中竟是一番欣慰!
璿兒,我會補償你們母子的!
半個時辰後,風影再次回到驀縷宮,赤天照沉沉的望著他,口氣很淡的道:“你跟朕足足二十一年了,你幫朕報家仇,除奸臣,殺異己,收兵全,朕很感激你,現在朕有一個很重要的決定,這個決定可能你很難接受,所以朕給你選擇的機會,你可以離開、、、”
“皇上,風影務必執行到底!”見他別有深意的話語,像是一種訣別,風影突然出聲製止他的話,他是他一輩子的主子!
赤天照望著他,很想說‘謝謝’,但又怕這兩個辱沒了兩人間的情分。
“你馬上派人將心兒擄走,然後將愛璿和淩煙護送至赤炎邊城,讓她們和夏遠的人馬一起回到雪召!還有、、、”如黑夜的眸子半沉了一下,他發下命令,眼神透著他們難懂的東西,繼續道:“將撤回的那十萬兵馬呆在原地,等到亦辰一到,即刻朝著雪召的方向前進!”
“皇上?”風影震驚不已的望著說話之人。
他記得,那十萬兵馬是之前‘請’鳳影彰時由亦辰帶去的。
“這是最好的安排!”赤天照意味深長的道了一句,眸子染上點點晨露,燦若星辰!
“不,咱們可以力王狂瀾的,隻要那十萬兵馬回來,咱們未必鬥不過鳳家軍!”風影道。
由於知道鳳家軍沒有收回,所以從那一年開始,他們便秘密的訓練太尉的十萬兵馬,可以相信,如今,那十萬兵馬是赤炎最為精銳的一支部隊!
隻見,赤天照悲戚的一笑,道:“兩方一旦交戰,隻會是兩敗俱傷,對赤炎未必是對的,而且,不管是誰生誰死,她都會心痛,而我又不想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說完後,他移身到書桌前,執起筆迅速的寫著什麼、、、
風影不解,剛欲開口,不想赤天照已經寫好,先道:“時間緊迫,去吧,朕已經決定了!”
說完後,便轉身對著東方即將升起的太陽,不再多說、、、
他輕歎口氣,久久的回蕩在偌大的寢殿內!
風影看著他的背影良久,最終領旨,投身到還未完全發白的夜空,他輕功飛過幾處殿閣,在一處荒涼的宮殿的屋頂上停下,抬眼便是那顆枝繁葉茂的青鬆古樹!
“莫邪!”生冷無感情的聲音回蕩在夜空之中。
突然青鬆的頂端一陣顫動,鳥兒紛飛,嘰嘰喳喳的叫著,而後屋頂的另一端出現了一名身著白衣,臉蒙白色麵紗的女子!
她目光清冷淡漠,沒有一絲的情緒,孤立的身影讓人覺著,她並非是一個有溫度的人!
風影細細的交代著一些,而後融入了夜空,那女子站立了一會,眼光望向望月閣的方向,一手拋下青嫩鬆針,而後朝著那裏而去、、、
在說出這些後,心兒的心突然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在安頓好雪軒之後,她便獨自一人回到望月閣收拾東西,因為裏麵一些物品是小姐每日必須的,而夏遠再三的吩咐,在酉時之前務必趕到彙合的地點,那地點不是赤天照之前定的,而是另外一處!
看來他是不相信赤天照的,心兒心中這樣猜到!
前腳剛踏進屋子,便直奔小姐的寢屋,不想剛打開門,便見一白衣女子站立在床前,定定的望著自己,那姿態,好像她就是在這裏等待她的。
“你是誰?”雙手不覺緊握了一下,心兒疑惑的開口道,頓時警覺起來!
“你是心兒?”白衣女子開口道,她聲音很細,但眼神卻冰冷的沒有一絲氣息!
“你找我什麼事情?”心兒又道,步子往後移了一些。
白衣女子上前,並未語,直接從袖中散出一些個粉末,心兒頓覺一陣異香,便閉上了眼睛!
女子攬住她的腰身,飛身離開了這裏!
腦中一片黑暗,而後漸漸明朗,夢境中,梅瓣輕揚,淡淡的薄霧縈繞周身,湖中倒映一出塵的紫衣身影,她知道是他,但心又不確定,她徐徐邁步向前,想要看清那具身影,不想薄霧濃重了起來,她看不清那人,但那人卻轉身對她,嘴角漏出一抹淡笑,真實而虛幻,她抬腳向他,卻不想走了好久,兩人還是一樣的距離,怎麼也靠近不了,頓時心中焦急,但那人影漸漸散去,輕柔的笑意似拂過的清風,在低語:還清了,好好活著、、、
心中頓時一緊,她驚懼的坐起身子,額上全是細細的汗珠,這個夢?她曾經做過這個夢,那樣的真切,真切的讓她心口泛著痛意!
在看清楚周遭的物品之後,她才記起自己是被黑衣人抓走的,抬眼環顧一下周圍,她身下是名貴的雕花鏤空紅木床,被子皆是上等的綢緞,屋中有一張桌子,那上麵燭火搖曳,看來綁架她的人,並不想傷害她,影彰這樣猜測道。
她依舊坐在床上,等靜下來之後腦子便迅速的轉動了起來:什麼人抓她?如今來到赤炎她是以嶄新的身份,和這裏的人也沒有結下仇怨啊?
正思考著,突然石門被人打開,進來的人卻是嚇了影彰一跳。
原來是他!
“娘娘,可休息好了?”顧堯修滿麵笑意的道,口氣竟有些獻媚之色!
影彰不悅的皺起眉頭,冷道:“你不是真的顧堯修,對不對?”
那人輕笑了一聲,道:“娘娘即以知道,何須再問呢?”
心中那把仇恨的怒火,一下子竄了出來,大嬸、小猴子、怪人、全村的民眾,她並沒有忘記那些人的仇恨,曾今誓言定要殺了凶手替他們報仇的!
“你抓我來,有什麽目的?”影彰一手掀開被子,慢條斯理的穿上鞋子,口氣到沒有預期中的害怕和恐懼。
因為她始終堅信著亦辰他們在找她,或許他也在找?
“不是我要抓你,有一位故人想要見見你!”顧堯修興味黯然的道,嘴角始終掛著刺目的笑意!
故人?
影彰半沉了一下眸子,在抬首時,隻見顧堯修的身後出現了另外一人,而這個人竟讓影彰半響說不出話來,她此刻難以形容心中的想法,驚駭、震驚、歡喜、還有不可思議!
“璿兒不認識爹了?”進屋的男子麵帶微笑的道。
爹?是的,他的樣子和爹的一模一樣,剛毅的麵龐,眉角的皺紋深深可見,頭發變白了許多,但那雙精亮的眸子倒是一點也沒有改變過!
影彰閉上眼睛,又迅速的睜開,她上前幾步,帶著小心翼翼,帶著探究。
那鳳之典朝她張開雙臂,嘴角的笑意更大了,影彰頓時淚流了滿麵,激動的喚出了聲:“爹?真的是你嗎?怎麼會是你?”
二十年之後,她竟然又見到了自己的爹爹,她難以相信這是真的,隻一個勁的在他懷中哭泣!
“傻璿兒,都這樣大了,還哭鼻子!”鳳之典開口之際,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顧堯修,那顧堯修立刻恭敬的離開了此處!
屋內,隻剩下了他們父女兩人!
半響後,影彰抬起淚眼朦朧的小臉,疑道:“真的是你嗎?爹!”
鳳之典堅定的點了點頭,算是回複了她。
“那哥哥呢?”影彰問道,心中猜測哥哥會不會也沒有死。
“死了!赤天照殺死了他,還有你娘!”鳳之典語氣頓時轉為了陰冷。
影彰心中一緊,眼中劃過一抹沉痛,道:“您是怎麼避過的,這些年為什麼不來和我相認?”
“爹早就從顧堯修的口中知道,赤天照在大婚那日動手,所以一早爹就安排了一個替身在府上,才避過了那一劫!爹何曾不想認你啊,我幾次讓顧堯修暗示於你,可是當時的情勢不允許,後來你被牽扯華妃一案,爹又安排顧堯修救你,再到後來你被發配邊城,爹不是派了黑衣人去救你嗎,本想讓他們帶你去山莊度過餘生,不想中途殺出個強盜,爹這才失去了你的音訊,不過如今你回來了,而且還是雪召的太後,不愧是我鳳家的女兒!”鳳之典自喜的道,驕傲之情油然而生,他們兩人共同坐到桌前,影彰的心卻是一沉。
“璿兒,如今你回來了,赤天照是咱們的仇人,他還傷你至深,咱們不能放過了他!”鳳之典痛心疾首的道。
影彰的目光一頓,而後對上他的,道:“那你為什麼不救哥哥和娘親離開?”
鳳之典迅速轉動了一下眸子,沉道:“當時情況緊急,何況以你哥哥的武功是能夠逃出來的,不想他滿心裏都是你,竟用了那個辦法來換取你的生存!”
說話之時,還不忘細細的觀察著她的麵色!
心中仿佛被什麼紮了一下,影彰手腳一陣冰涼,她輕眨了一下眼睛,隧道:“您的目的是什麼?”
見她麵色緊繃,鳳之典索性不再裝假,認真的道:“赤炎是我鳳家打下來的,為什麼要讓他們坐享,爹不甘心!”鳳之典憤然的道,眼中漏出犀利之色:“爹不再蠻你,你和卿兒剛出生不久之時,爹就在醞釀一個天大的計劃,赤炎是他們姓赤的,但掌權的等是咱們鳳家!”
影彰震驚,她捏緊手中的帕子,似乎明白了什麼,開口道:“假的顧堯修是你安排的,懷家村的怪人是真的顧堯修,你將他綁架,其實是為了殺人滅口,找一個你安排的人,那樣政權和兵權就都落到了你的手上,可是華太尉的兵馬,你仍舊不放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沒有下手,因為兩方人馬交戰,受損的是赤炎,從而你擔憂雪召和藍飄兩國進攻,是不是?”
“璿兒果真是聰慧過人,後來不想那華太尉的十萬兵馬被赤天照接收了,爹就更不敢輕舉妄動!”鳳之典定定的望著她,等待她接下來的反應!
“你想讓我跟你合作,滅了赤天照的人馬?”影彰悲戚的望著她一度認為最好的爹爹,猜測道。
“不是合作,你如今身為雪召的太後,你的事跡爹聽過,咱們何不讓這三國統一,而那個開國者是姓鳳的?”
影彰霍地站起身子,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身朝著床榻而去,她不想說話,她怕控製不住心中的那團怒火。
“璿兒,爹知道你心中肯定有氣,但是做大事的人又怎麼能拘泥於小結呢?哪一個新時代的開辟,不都是由累累白骨和鮮血鑄成的嗎?”
步子止住,心中那團火再也控製不住,原來哥哥和娘親在他的眼中竟是比不上一個江山的,權力使人腐化,真的、、、原來是真的!
“你還是不是我爹,你竟然為了自己的私欲,至娘、哥哥、我於不顧,你讓人屠殺那樣多的村民,害死亦辰的親爹,你還有沒有人性?”她嘶吼道,一口氣泄出心中的悲憤,她以為剛才聽到的是一番瘋言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