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之巔,雲霧繚繞,兩位白須鶴顏的老者悠閑自得飄忽於山穀之中,一個花白頭發橫插一隻翡翠頭簪,身穿齊腳長袍,儼然一副仙風道骨的道士模樣,而另一位則頭頂錚亮,手執一串念珠,身上的袈裟發出閃閃金光。
隻見那位非凡道長,雙眉緊皺若有所思的樣子,雙眼緊緊盯著前麵的棋盤,左手挽著拂塵,右手拈著棋子,久久停在空中。而對麵那位慈目祥麵和尚,嘴角微微上揚,眯著雙小眼睛,不停的轉動著手中的佛珠。
就在這一刻,兩位老者似乎被一股魔力所吸住,打住了下棋的思考,注意力也隨著一支高亢縈繞的歌聲刺破蒼穹,回蕩在山穀之中。
放眼望去山腰中有一對上山來砍柴的夫婦,女的眉清目秀未施粉黛,素麵難以掩飾年輕的美貌,粗布衣服更是遮不住她曼妙的身材。男的身穿一小汗衫,粗壯有力的臂膀,臉上蕩漾的是歡快而又無比幸福的笑容,他們路途正在休息,歌聲就是來自他們。
又是一陣情意綿綿的歌聲,才將兩位老者從沉醉的玄境中拉出。
原來這情歌竟有如此的吸力,兩位內力深厚的大師竟也抵擋不過,不免有些分心。
和尚噓噓長歎,將棋子拋在盤中,“問世間情為何物,隻叫人心煩意亂,阿彌陀佛。”
老道士卻搖晃著光頭:“和尚此言差矣,緣乃天定,情本人性,何以不堪。”
和尚憤憤道:“人世間七情六欲,皆為浮雲也。你我都已是方外之人,竟然還是不能參透此種玄機。”
“非也,非也,你我本為出家人,但也應懂得真情可貴,正所謂後世姻緣,皆為前世之果。”道士笑眯眯的對和尚說。
道長拂塵一揮,霎那間烏雲遮住了本來蔚藍的天空,眼看大雨就要傾盆而至,隻見那小兩口不知道說了什麼,女人就匆匆往山下走去。
男人拿起斧頭繼續砍柴,他要在大雨來臨之前多砍些,這樣才能換更多的錢,才能給愛人買那隻看上已久的珠花頭簪,他邊想邊砍,勁頭十足。
雨說下就下,劈裏啪啦的打在男人身上,他看下砍下的柴差不多夠換那隻珠花的了,收拾下就躲到附近的山洞,這是以前經常來躲雨的地方。他打算雨停了再回。
這一呆就是一晚,他在夢中看到自己親手給娘子戴上了那隻珠花,那隻娘子向往已久的蝴蝶珠花,也看到娘子幸福滿足的笑容,那張總是蕩漾著幸福的美麗的臉。
想著娘子的種種好,雖然自己什麼都沒有,但是娘子從來沒有說過什麼,嫌棄過什麼,總是告訴自己,一切都會有的,憑自己的雙手掙來的東西什麼都是最好的……
可是漸漸的那張美麗的臉卻模糊起來,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怎麼也抓不到……
“不要,不要離開我,娘子,娘子……”
他猛地睜開朦朧的雙眼,雙手想去抓住那漸漸消失的身影……直到他看清了四周還是以前熟悉的山洞,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噩夢
“幸好是做夢”他自言自語到。但是總是感覺心裏隱隱難受,仿佛會有什麼不幸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太愛自己的妻子了,想著妻子,起身背上打來的柴匆匆趕往集市去賣。
繼而把連同身上的所有錢去首飾店買了一支珠花,是妻子最喜愛的顏色。
想到妻子當初看到這珠花是那種渴望擁有的眼神,那放棄時戀戀不舍的眼神,他發誓一定要讓妻子擁有,他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懷揣著珠花,他心裏暗自高興,急切的想飛回妻子的身邊,親手為她戴上。
走在這個熟悉的回家路上,他卻感覺到了不同往日的異樣。道路上沒有認識的人,而街道也比以前熱鬧,這還是通往家的路嗎?他不禁緊張起來,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當他推開那扇熟悉而又陌生的家門,他衝進了家裏,或許妻子正等著我回去吃飯呢。
可是他看不到擺在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而麵對的是破舊的家具,和牆上僅有的一張殘破的字畫。
他記得這是當時結婚時買的,也算是一種裝飾。可這一切太舊了,仿佛已經過了幾十年。
他猛地從中驚醒,才發現自己最愛的娘子,也不在家裏,他像隻無頭蒼蠅,竄入了廚房,甚至是茅廁,可依然是空無一人。
他徹底懵了,無助了,對,應該問問街坊,或許出去了。
於是他又跑到隔壁的張大叔家裏,可是出來的人他卻不認識。
他急切問道自己娘子哪去了,根本不想知道身邊這個陌生人是誰,
“你說是林大娘?她是個可憐人,等丈夫等了幾十年,每天都在上山的那條路上等……”
等了幾十年?他不敢相信聽到的話,不就是一夜嗎,怎麼成幾十年了呢?而且對麵的人也和自己的年紀相仿,怎麼會稱呼自己娘子為大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