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小姐略微考慮了一下,隨後也點點頭;至於半身人德魯伊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統一了意見,戰士隊長再看了其他人一眼,清了清嗓子。
“那麼同意繼續向前的舉一下手?”
蕭焚、半身人德魯伊率先舉起手,格裏菲因猶豫了一下——事實上她在看戰士,不過最後還是舉起手。三比二,戰士與聖武士的臉色有點不大好看——特別是楊叫獸,他以為精靈小姐最後會支持他的。
甬道內的氣氛一片沉默,有那麼一段時間上麵幾層通道中傳來悉悉索索的細微的聲音,地精的搜捕隊越來越近了。
“我不要下去,”矮人斬釘截鐵地打破了沉默:“誰知道下麵有什麼呢?我聽說,迦南中有一些高級怪物是很可怕的,它們有些可以囚禁靈魂,叫你有淚之天使石也複活不了!”
這樣的話叫半身人德魯伊產生了動搖,這家夥猶豫地左右看看,不過最後還是沒好意思退縮。
“要不然我們兵分兩路吧?”戰士有些猶豫地提議。
“我不建議。”格裏菲因小姐大聲製止。
又是一陣沉默,地精搜捕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幾乎近到就隔了一層牆……
“我也覺得這樣不錯……”矮人吞吞吐吐地說,他下意識地抹了一把大胡子,手心裏都是汗:“我是說分頭走……”
格裏菲因小姐咬著下唇,漂亮的細眉都皺了起來:“怎麼可以這樣,說好投票表決的!”
沉默。
最後法師一擺手:“好了,沒時間爭論了!如果你們認為這樣比較好,那就這麼辦!”他這麼說時候,一點也沒有譏諷的意思。畢竟這隻是一個鬆散的隊伍,誰也沒有權利約束其他人什麼,而且這樣的事情他三級以前也見得多了。
不過矮人的臉卻很是紅了一下。
……
幼林森林,沼林村,沼林錨地——
蒼翠之衛不明白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情況……這裏明明是棘堡領地,落後、貧窮、偏僻,幾乎不與外界產生什麼聯係;明明每一個人都知道龐大的真理之衛騎士團、優秀法師雲集的奧伯休斯預言學會在一天之內就能支援進入這個區域……
為什麼這裏還是會受到攻擊?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夜裏冰冷的空氣,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將肺部傳來的一陣陣疼痛給壓下去;他有時大聲地咳嗽,帶出一些血沫子,將捂著嘴的手染成一片鮮紅。
身受重傷的遊俠平躺在一片廢墟上,筋疲力盡地望著天空——他舉起一隻手,盯著一滴滴血珠子從手掌中滑下去,心裏還有力氣咒罵美工的惡趣味,把一個遊戲作得這麼真實……不過真的是太他媽痛了。
他試著去拔插在胸口上的那一枝硬杆羽箭,最後痛得直呲牙。
他吸了一口氣,然後吃力地左右環視,周圍已經沒有一個人能夠站立了——都死完了,一個不剩。
“這是什麼啊……怪物攻城嗎……”
遊俠喃喃自語,他已經有一點不清醒了:沒有止血的措施,傷口一直在失血,生命一點點減少,很快就要降成負數了。
地麵一下一下震動起來,蒼翠之衛眯起眼睛,他看到兩隻龐然大物沿著街道前進,一群穿著簡陋裝備的地精擁簇著它們——那是兩隻食人魔,穿著一整套巨型鏈甲,一隻手握著粗糙的木棒扛在肩上。它們長著長長的獠牙、焦黃的毛發和皮膚,總是甩著碩大的腦袋,用褐黃色的小眼睛左右環視,巡視廢墟上還有沒有存活的獵物。
每當它們走出一段距離,那些地精就發出一聲巨大的歡呼。
然後又有一隊騎兵從大道上開過去,十多名。矮小的、全副武裝的地精乘坐著高大的、黑色的巨狼身上,遊俠認出那是座狼,狼類裏最狡猾、最邪惡的品種之一。
還有一些大地精,它們在廣場上——如今那裏已經變成一片廢墟——指揮地精勞工將人類的屍體堆積起來,堆成了一個小小的山丘。這些邪惡的生物好象非常欣賞他們的傑作,不斷發出得意的、粗獷的微笑。
蒼翠之衛看到那一具具屍體,心裏滿不是滋味,那些是他曾經熟悉的麵孔:禿頂的旅店老板,整天板著個臉;三十多歲的守衛隊長,老愛找玩家的麻煩;還有他的女兒,在一間麵包作坊當學徒,是一個出色的女孩子,有一頭亞麻色的長發。以及還有一些,但如今都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屍體,平日裏的神色失去了,臉上雪白,好象紙紮的假人一樣被隨意地堆積在一起……
遊俠以為自己是一個很隨性的人,總是隨波逐流沒有什麼目標;他也在論壇上看到許多爭論,什麼理念的分歧,什麼南北之間的戰爭,但好象一直都離他很遠,遊戲而已,何必呢?他這麼想著……
但現在呢,他卻感到胸腔之中難以抑製地升起熊熊的怒意——自己不過隻是想要好好地遊戲而已,冒冒險、作作任務、細細品味這個世界的一點一滴,從未想過卷入什麼爭端、什麼衝突,但這一切是什麼?
看到那一具具冰冷的、再也沒有任何感情的屍體,遊俠第一次感到有一些東西已經永遠的失去了,那個原本屬於他以及這個鎮子上所有玩家的遊戲世界已經被破碎了……他第一次感到無比的悲傷與憤怒,忍不住從心靈深出發出一聲怒吼,這吼聲由小到大,一直到傳遍整個小鎮,將遠遠近近幾乎所有的地精、食人魔都吸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