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三環隨筆10(1 / 1)

1、了

舅舅沒了,這兩天心情時好時壞,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真正表現出來的,哪些是表演出來的。感謝“王子”送我趕到醫院,我見到了他,不知道那時候他還能不能看見我,舅媽哭著對他說,岩岩來看你了,但他神誌已經模糊。

一家人圍著他,像是在等待什麼,妹妹眼睛紅紅的,不知哭了多久,我伸手摟過她,這是第一次。

時候到了。

我和媽媽打了一盆熱水給他擦身,媽媽突然大聲哭出來:“沒啦!沒啦!”我的眼淚傾瀉而出,緊緊地抱住媽媽,嘴裏喊著:“媽!媽!”

我們和他一起走向太平間要路過醫院的花園,一大家子人默默前行,寒冷的空氣讓我感覺到一陣輕鬆。我想說的是,我感覺到高興,了了,舅舅走了,不用再受痛苦,一切一切都不重要了。一了百了。真的很好。

我會照顧妹妹,除此之外我什麼也說不出來。

舅媽和妹妹因為舅舅的病受了四年苦,這個晚上是了結的時候了。太平間的人來之前,我們其他人都退到屋外,我隻看見舅媽緊緊地攥著他的手,我知道,她是在感受他最後的那點溫度在慢慢消失。

這些天來,事情很多,好在單位也很忙。冬天來了,很多事情,不管情願的不情願的,該畫個句號了。

2、死

我給舅舅穿衣服的時候都沒有感覺到他將永遠地離我而去,可是,他死了,有一種什麼東西離開了他的身體。舅媽說他臨終前望著天花板對她說,看,那冒氣兒了。然後又看向窗戶的方向。

現在舅舅在太平間冰冷的大櫃子裏,還是已經魂飛九千裏之外了?哪一個才是他呢?

我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生命消散了,真實地發生了。我看看周圍的親人,我突然想到他們都會一個個的離開,我也會離開他們,終有一天,或早或晚。到時候,我會勇敢嗎?我害怕了。

有一天我會想舅舅一樣消散,時間繼續向前,無暇回顧被裝進櫃子裏的我。那我又是什麼呢?在這世上隻留下一些曾經認識我的人,和一些我留下的痕跡。誰也不會為了誰停下來,我們各自生活,各自奔向各自的終點,子子孫孫無窮盡也。這人類生活的模型是誰建立的?真讓人有點沮喪。

看到了吧?這就是現實主義風格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