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
我是這樣的一個人,我是這樣長大的。
我出生在八零年代初期,懂點事兒以後發現周圍的人都很忙叨。在那些年的中國大城市裏,人人都打算在改革的浪潮中學遊泳。誰誰誰發了,發大發了。這樣的話經常聽到。
我成長在一個普通的家庭,和父輩們不同,沒受過什麼苦,一路上學,享受著中國高考體製內最優質的教育,在這方麵我們有點特權。
我們上了大學,談了戀愛,見識了很多事情,直到我們倉皇畢業的那個夏天,大家分道揚鑣。
我想我的經曆和成長過程並不能完全代表所謂的“80後”,但是如果我把關於我的全部故事都講出來,每一個“80後”都會感同身受。
我隻是北京城八十年代初嬰兒潮中的一個孩子,一個不折不扣的“80後”。但是我如今發現,周圍的同齡人之間有著如此大的差異,他們的境遇,他們的好惡,他們的精神家園……
我看見北京的二環,我看見北京的三環,我看見北京的四環,我看見北京的五環,我看見北京的六環。我從北京的腹地穿過,穿過馬路套著的馬路。我可以看到最遠的地方,卻看不到離眼睛最近的心靈。
有個哥們祖傳喜歡狂走,步行丈量城市。有時候我就陪他一起走。狂走的時候我的腦袋會變得稍微清晰一點。隻要注意車輛,這樣的活動是有益身心的。狂走沒有理由,狂走沒有目的,就像我活著,我長大。
我小時候幹過壞事兒嗎?沒有,傳統意義上的壞事基本沒有。當然在我青春期的某個階段企圖當過小痞子,就算是成功了吧。後來在我企圖升級為一個真正的北京混子的時候,宿命地看到了這條路的盡頭。對我來說,想學壞太難了。
後來有好長一段時間都覺得自己是一好人了,可他們有人說我長得就像壞人,實際上也不是好人。有一天我發現現在好像也沒有什麼判斷好人壞人的標準。好人和壞人這老哥倆好像打在產房裏的時候就被爹媽認錯了,成長環境和遺傳基因極其擰巴。長大以後很自然地就雙雙人格分裂了。於是我又糊塗了。
我到底幹過什麼壞事呢?這要有個標準,是不是不符合傳統道德的事就是壞事啊?要是不是的話,我還真沒幹過一件壞事。
我不光在好人壞人的問題上糊塗,在絕大多數問題上都不太明白。因為我從小養成了懷疑的毛病。也不知道哪個偉大的科學家說過那麼句名人名言,大意就是要懷疑一切別人相信的。可能我小時候哪天為了討好老師在周記本上抄過這句話。後來自己就特相信“懷疑”這事,除了“懷疑”本身,基本就不信什麼了。
我就是這樣長大的。什麼都不相信,什麼都不迷信,什麼都不自信。
在《在路上》的扉頁上看到了一句話,是美國書評家寫的:“書中的人物來回奔波,沿途尋找刺激,他們真正的旅途卻在精神層麵;如果說他們似乎逾越了大部分法律和道德的界限,他們的出發點也僅僅是希望在另一端找到信仰。”好像是給我們這代中國小孩寫的,有一瞬間我想把寫這話的人認作精神上的父親,後來很快習慣性質疑——人家知道我是誰啊?
我能說我不消極厭世嗎?我真挺熱愛生活的,也特樂意享受生活。享受自己能享受的那部分,有多大樂兒找多大樂兒,睡不著也得眯著。
我有另外一哥們,對生活有一說法,感恩。
我覺得很牛逼。
愛生活,不代表生活沒展兒。“我”就是生活裏最大的破綻,我老隔三岔五地自己跟自己較勁,自己跟自己玩兒科學探索,自己給自己演一節目,還報幕呢,下一個節目,單口相聲,《似曾相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