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南牧長臂一伸,就將她拉到了身邊坐下。
姚祈星端坐在他的左邊,眨了眨晶亮的水眸,一順腳將腳邊的高跟鞋緩緩推回床底去,免得那誰看見又生了要扔的賊心。
動作雖小,又怎麼可能躲過他的法眼。
紀南牧沒有拆穿,抓起她的小手,忽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薄薄的紙片放進她的掌心之中。
這是一張很普通的半透明紙片,上麵有一些奇奇怪怪比紙張更透的混亂線條紋路,描述著不知名的圖形。
姚祈星好奇地拿起紙片,舉在眼前翻來覆去地看,隻有在陽光穿透的時候會映出模模糊糊分辨不清的影像。姚祈星納悶地皺著秀眉,研究了好一會兒也沒鬧明白這是個什麼東西,轉向紀南牧求救。
“這個是什麼啊?”
“你的禮物。”
“送我的?可是這不就是一張紙嘛,有什麼稀奇的……”
“來。”
紀南牧淺笑著卻不答她,牽起她的手站起身,帶她走到窗邊“刷”一聲拉開窗簾,用小紙片隔斷了直射而下的太陽光束。
透亮的光束穿過紙片,在房間的地板上投下一大片的影像。
那是一座三維立體的宏偉宮城,虛虛實實的細小線條光線,搭建起每一塊磚、每一片瓦、每一座牆體的輪廓,江南的亭台樓閣,恢宏的古堡宮殿,池塘,還有小院。石橋上垂柳依依,田園間炊煙嫋嫋,戲耍的孩童,林間的鷗鹿,都被定格在一個完美的瞬間。
從這邊緩緩走到另一邊,隨著角度的變幻,甚至可以看到草木隨風而動。
這是一座城,一座她曾經在初一的作文中用意念建造過的意識之城,一個活在她夢想中從未抵達過的烏托邦。
幾乎,一模一樣。
姚祈星驚歎地捂著嘴沿著影像繞了一圈又一圈,瞪大的雙眼中滿是不敢相信。
“天呐……這是怎麼做到的……”
她以為,僅僅隻是如此麼。
紀南牧莞爾一笑,將紙片180度翻轉。
光影交錯,虛無的線條浮動,地板之上,全然換了一副景象。
飄浮的水光之下,鋪陳開百畝花田,每一朵花的形狀都被清晰地描摹著。玫瑰、牡丹、月季、玉蘭、水仙……百種千樣的花朵盡數綻放,在陽光的普照之下,竟若隱若現地閃耀著不同的色彩,那般絢爛多姿,如此驚豔絕倫……
她的眼眶裏盛滿了熱淚,錯愕而又驚喜的眸光裏寫滿了震撼,徜徉過花田到達他在的地方,已經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那般驚歎的眼神,就好似他將一個天方夜譚,變成了觸手可及。
鑲嵌在紙片中的微三棱鏡,光的折射原理,不簡單,卻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事。而成品,不正呈現在她的眼前。
農曆大年初一,公曆2月13日。
華夏的除夕夜,西洋的情人節,一前一後承上啟下。
送她一座城,和漫天的花海,如此,安放她從不肯停息的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