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說著悲傷的表情,可武夷的臉上,分明就是幸災樂禍。
紀南牧打掉肩頭武夷的手,往前跨了一步。
“你管得太多,管好你自己的事。”
說完,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武夷朝著紀南牧的背影連聲應“是”,臉沉了下來,轉向另一個方向,離開醫院去安排晚上記者會的事宜。
高級病房門口,紀南牧輕推開門,走進了安靜的病房。
床上的小人兒還熟睡著,沒有一點轉醒的跡象。
紀南牧悄無聲息地坐進床頭的椅子裏,伸手替她拂開擋在眼罩前的碎發。
沒有在治療之前過問她的意見,就獨斷地下了手術的決定,是他行為不妥唐突了她。
可是,如果他問了,她一定不會答應。
以她的性子,不刨根究底問出個所以然來,她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對付她的這點小脾氣,他向來采取的都是先斬後奏,回過頭來再哄一哄。
隻是這一次,她不再是給一顆糖就能高興一整天的小女孩,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紀南牧可能怎麼也想不到,姚祈星這六年的長進,不過是從一顆糖進化成了一隻炸雞腿,他隻要給她一個炸雞腿,保準她之後的24小時都能樂嗬嗬。他如果給她一個輕吻,再擁她入懷,會比任何的靈丹妙藥都更容易讓她安定。
在她的身上,他一再打破他的原則。
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做一件事時,他從來都是把之後的三步五步乃至十步都規劃在內,不會容許出任何的差錯。可是他寧願承擔風險,寧願承擔她發現後各種可能的後果,也堅持要做這個手術。
因為,他居然忍受不了,她在他的身邊,還有遭受這樣的病痛。
床上的姚祈星動了動,伸出手慌亂地在被單上亂摸著,紀南牧握緊了她的手,望著她的幽黑眸中滿是如水的柔光。
姚祈星像是鬆了一口氣,回握住他的大掌。
“幾點了?我睡了多久?”
“四點。”
姚祈星低低地“哦”了一聲,一時竟不知道要說什麼。
眼睛上蒙著的黑布帶來的無極黑暗,讓聒噪的她都變成鬱鬱寡言了。
“餓了?”
姚祈星默默地搖了搖頭。
幽眸中閃過一絲心疼,紀南牧抬手,將她臉頰邊的發都拂到耳後,捧住了她朝上的半邊小臉。
姚祈星心中一暖,伸出被窩裏的手覆在頰邊的大掌上,晃了晃腦袋蹭了兩蹭,蒼白一笑,又把手縮回了被子裏。
“我姐姐呢?還是沒有回來嗎?”
“嗯,還沒有。”
“我的手機呢……”
姚祈星反趴在病床上仰著腦袋,在枕頭兩邊亂摸手機。紀南牧將床頭的手機拿起,放進她的掌心。
姚祈星抓緊手機,想起自己根本就連撥號都做不到,頹敗地抓著手機一起躺回被子裏。
如此這般的她,讓他的心都在絲絲抽痛。
這一個瞬間,紀南牧幾乎想把一切的事實真相都告訴她,包括六年前發生的一切。
可是,他張了張嘴,話到了唇邊,又變成了其他的組合方式。
“再等一天,等醫生拆了眼罩,就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