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的車子闖過了無數個紅綠燈，速度一度飆到120碼，後座上的紀南牧沉著臉，顯然對這個速度依舊不滿意。
懷裏的小人兒越來越冰，她的唇因為疼痛緊抿著，唇色幾乎和小臉一樣煞白煞白，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她的呼吸微弱而虛無，仿佛時刻都會離他而去。
和六年前完全不一樣的恐慌，這一次，真正失去的感覺。
心口一滯，胸中沉痛難以自己，紀南牧痛苦地閉上眼，將一動不動的瘦弱身軀緊緊摟進懷中。
醫院很快就到了，醫生們都迎了出來，看著紀南牧滿臉的肅穆，他們的臉色也嚴肅起來，推著推車立刻將病人送往急救室。
急救室的紅燈亮了很久很久，所有人都擔憂地守在門口一步都不肯離開，紀南牧靠在牆邊不發一言，可隱藏在口袋中顫動的指尖，將他的恐懼全全泄露。
裏麵躺著的那個女孩，蘇妲才見過兩麵。除了知道她是人韻總經理的妹妹，以及和紀南牧有著某種特殊的聯係之外，別無所知。
一開始，蘇妲還以為這隻是一個被派來的狗仔，或者是跟蹤她的腦殘小粉絲。可是，就是這個女孩，在最危機的時刻，推開了直刺向她的魁梧大漢，從刀尖下救下了忘了反應的她。
感激，動容，在那一刻化成了最真摯的祈禱，替裏麵躺著的女孩求一份平安。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遠，連向來沉靜鎮定波瀾不驚的紀南牧內心的堤壩都趨於瓦解之時，頭頂亮著的紅燈終於滅了下去。
拿著木夾板的醫生從裏麵出來，摘掉臉上的藍色醫用口罩，簡單描述了病人的情況。
人沒有什麼大礙，就是本身底子虛又貧血，這一次失血過多才會暈了過去，隻要度過了12小時的危險期，沒有發熱就能很快恢複。可後背縫了足足二十幾針，雖說用的是最先進的技術和無痕的遊記縫線，好好養傷以後就不會留疤，那疤痕仍舊觸目驚心。
護士推著睡顏安詳的姚祈星出來，直接進了觀察室。麻藥的藥效還在，醫生沒有準許病人家屬探望，但守在急救室外的眾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紀南牧冷厲的臉色也終於緩和了些，回頭說了一句“你們先回去”，抬腳跟上了推床。
姚祈音猶豫了片刻，追上前去，將妹妹的背包交到紀南牧的手中，有些欲言又止。
“我妹妹她……”
“你說。”
“她……以前做過傻事，氣血一直都不足，如果醫生問起來，麻煩你說一聲。我去整理一些用品帶過來。”
“嗯。”
紀南牧點頭，接過背包大步往觀察室去。
半個小時後，在醫生的準許，紀南牧穿著醫院的衣服，坐到了病床邊。
病床的小人兒歪著腦袋趴著，細長的睫毛微閃微閃，不知在做什麼夢。
她的兩隻手就放在枕邊，紀南牧輕柔地抓起近處的左手，將柔弱無骨的小手緊緊包裹在大掌中，在她的手背上落下清淺而不安的一個吻。
寬大的病服袖子滑落下去，露出手腕動脈處的淡淡割痕，紀南牧幽黑的瞳孔一陣縮緊，死死地盯著那久經歲月都泯滅不了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