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這般的脆弱,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支離破碎。她,還是那個堅強、頑固、不知所謂的她。
月光打在她彎起的背脊上,路燈昏暗的光在她的腳下拉出並不長的淺淡影子,凜冽的寒風吹過,她凍僵的身體也跟著晃了兩晃。
紀南牧大步上前,在姚祈星的麵前蹲下,顫抖著雙手輕撫上她被他兩刀剪斷的發,猛的一下,將冰涼的小腦袋壓進了寬厚溫暖的懷抱中,閉上了微光浮動的擔憂雙眸。
懷裏的小腦袋掙了兩下,吸了吸鼻子想要將緊貼的人牆推開去,雙手卻是軟綿無力。
腦袋暈乎乎的,雙腿也已經僵麻,姚祈星卸光了所有的氣力,本來就離地麵近,身體一往下直接坐到了冰冰涼的地上。
紀南牧睜開眼,斂起幽深的黑眸,攔腰一把將人抱起,抱著瑟瑟發抖的姚祈星,穿越城市廣場和盛世大樓,往盛世員工宿舍筆直走去。
這麼溫暖而熟悉的感覺,假的讓她都不敢置信。
姚祈星將滿臉的淚痕都深埋進寬闊的胸膛裏,冰冷的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襟,斷斷續續地呢喃著。
“為…為什麼……”
要他怎麼答她?
輕淺而虛薄的話語,如同千斤的重石落在他的心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剮著他的血肉。
手下的力氣不自覺地加深,更加環緊了懷中的小人,沉聲低低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沉重的三個字,每一個音符都重重地敲擊著她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姚祈星用盡全力壓製著自己哭泣的聲音和動作,淚水卻像決堤的洪水,一瞬間就泛濫成災,沾濕了紀南牧一大片的衣襟。
說不出“沒關係”,更不知道原諒什麼,哭成淚人的她,甚至不知道從頭到尾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根本就想不起她為何會拿起那把剪刀正對著他。
工作,本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她一個小小的職員,憑什麼對大總裁頤指氣使!
盛世好幾千號員工,她還真把自己當一回事了!
而且,她又是他的誰,有什麼資格來評判他對她的態度?
可是,可是他竟然跟她說“對不起”,對她說了她以為他最不可能對她說的三個字。
如此這般,讓她如何是好……
姚祈星大口大口呼吸著紀南牧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在他溫暖寬厚的懷抱中泣不成聲……
足夠了,僅僅是三個字,就已經足夠了……
足夠她承認早在一個多月以前第一眼見到他時,她早已深深沉淪在他那雙深不見底的幽眸中,無可自拔……
抽泣聲漸漸平緩了下來,姚祈星抬起滿是淚痕的髒臉,稍稍回暖的雙手攀上他的脖頸,環緊,主動獻上了自己的櫻唇。
一個生澀而苦鹹的吻落在他微抿的唇角。
姚祈星揚了揚嘴角,縮回溫暖的懷抱中,安靜地閉上了哭腫了的雙眼。
在她沒有看到的地方,清冷的月光下,紀南牧的眸中浮起如水般的溫柔,竟比十二月正午的暖陽還要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