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配得到他的憐憫(2 / 2)

他想問一問她,有沒有嚐過世界坍塌的滋味。末日,也不過如此。

紀南牧的雙手無意識抓緊了方向盤,腳下的油門已經踩到了底,可一百二十碼的速度,竟還是讓向來冷靜的他難以忍受。

豆大的雨點和雪珠打在車窗上,發出駭人的聲響,像極了蒼天對世人的討伐和詰問。

車子在醫院急診的大門口急刹車,錢友友慌亂地去抓車把手,掰了兩下才打開車門,撐開傘擋在車門上,伸手去拉後座上發著高燒的姚祈星,自己的後背全露在傘外,濕了一大片。

一隻大手握住了傘柄,將傘挪回到錢友友的頭頂正上方,輕輕一推就把她推到一邊,一句話也不說彎腰抱起後座的姚祈星,大步向急診室的大廳邁去。站在原地的錢友友愣了愣,小跑著追上去。

紛亂的雨珠打下來,紀南牧側了側身體將擋在風口上,將懷裏的人抱緊了,雙手竟在微微顫抖著。

他原以為,再見到她,心中除了恨不會再起半分波瀾。可為何,親手將人推出去,親眼看到她嬌弱的身軀倒在自己的麵前,他的心在一絲絲抽痛著,仿佛有利刃在生生淩遲著他的血肉。

可是,她姚祈星,不配。

急診室大廳裏,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和病人家屬來來往往,紀南牧卻在大廳裏停住了腳步,闔上眼站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之中。漫天的寒氣從他的身上彌漫開來,足以讓方圓十裏寸草不生。

那一天,也是這般惡劣的天氣。

說要私奔的是她。可她呢?放他的鴿子,毀他的家庭,卻沒有半句解釋。

她還敢一臉無辜地站在他的麵前,開口就問他是誰。他真想剖開她的胸口,看看她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是的,她不配。

她不過是一個女人,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一個殘忍而無情的女人。她甚至,都不配得到他的憐憫。

手上的力道鬆了鬆,懷裏的人往下掉去,紀南牧將人往上一提,睜開幽深的雙眸。

錢友友甩著沾滿雨水的傘,向著廳內站著不動的紀南牧跑去,一個護士擋在了她的身前,讓她把雨傘放進門口旁的傘槽內,錢友友胡亂應著,轉身去找門口的傘槽,腳步亂地差點把自己絆倒。

一見有昏迷不醒的病人,兩個護士急急地推著一輛推床停在紀南牧的麵前,像甩掉一個沉重的包袱一般,紀南牧一鬆手,姚祈星就從他的懷裏滾到了推床上,護士向他點了點,又推著推車快步往裏去。

錢友友剛放完傘折返回來,錯愕的目光在紀南牧身上和遠去的推床上走了好幾個來回,一拍腦袋一跺腳拔腿就向推床追去。

懷抱裏的重量一下子就沒了,紀南牧收回手,抖落衣服上沾到的雨珠,轉身朝向大門口,朝著那個背離急診室的方向邁開了大長腿,腳下的步伐不見有一絲減緩。

雨夾雪還在傾盆而下,走到大門口的紀南牧,身形忽而一頓,再一次停駐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