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草:古老的民間遊戲
藝術世界
作者:楊榕
中華傳統文化源遠流長,民間遊戲具有鮮明的娛樂性與競技性。鬥草,是中國民間最為古老的遊戲之一。它流布廣泛,傳承至今。
據南朝梁朝宗懍《荊楚歲時記》載:“五月五日,謂之浴蘭節,四民並踏百草之戲。”按曰:“踏百草,即今人有鬥百草之戲也”。此按語由隋人寫就,但其實鬥百草與踏百草並不是一件事。踏百草,即今人所理解的踏青。而鬥百草,或鬥草,方法主要有兩種,一是對花草名,以對得貼切者為佳;另一種鬥草的韌性,即兩人持草相對,每人兩手各持一草花莖的一端,並使雙方的草莖相勾搭,然後用力相拉,誰的草莖拉斷了就是輸家。踏青與鬥草這兩種不同的遊戲都在春天,又都與草有關,參與者眾,常常同時進行,也難怪隋人會將它們混為一談了。
早在《詩經》中,《芣苢》等篇就有與鬥草相關的記錄。而現存文獻中較早寫到鬥草遊戲的,則可追溯到隋煬帝。他的詞《望江南八闕》其六雲:“湖上女精,選正輕盈。猶恨乍離,金殿侶相將盡。是采蓮人,清唱謾頻頻。軒內好嬉戲,下龍津。玉管朱弦聞盡夜,踏青鬥草事青春,玉輦從群真。”詞中描述了隋朝時人們嬉戲、踏青、鬥草等一係列活動的情形。此外,隋煬帝又令人製作《鬥百草》之樂歌。據馬端臨《文獻通考》卷一百四十二《樂考十五·樂歌》:“《泛龍舟》,帝(隋煬帝)幸江都宮作。又令太樂令白明達造新聲……《鬥雞子》、《鬥百草》,還舊宮樂,掩抑擁藏,哀音斷絕。”那麼,隋朝時就有樂歌名為《鬥百草》。
唐宋以來,不但鬥草之風極盛,它在作品中也得到更多的表現。
唐詩廣泛地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生活,在唐詩中也頻頻提及鬥草遊戲。如韓愈《城南聯句》:“蹙繩覲娥婺(愈),鬥草擷璣珵(郊)。”如白居易的《觀兒戲》就是描寫兒童鬥草遊戲的,詩雲:“齠齔七八歲,綺紈三四兒。弄塵複鬥草,盡日樂嬉嬉。堂上長年客,鬢間新有絲。一看竹馬戲,每憶童騃時。童騃饒戲樂,老大多憂悲。靜念彼與此,不知誰是癡?”詩中不但描寫兒童的無憂無慮,也表現了詩人對兒時情景的回憶和向往。司空圖《燈花》其二:“明朝鬥草多應喜,剪得燈花自掃眉。”想象贏得鬥草遊戲的喜悅。又如吳融《美人三十韻》:“數錢紅帶結,鬥草蒨裙盛。”描述鬥草時的盛裝。路德延《小兒詩》:“鬥草當春徑,爭球出晚秋。”寫兒童的天真。如崔顥《王家少婦》:“十五嫁王昌,盈盈入畫堂。自矜年最少,複倚婿為郎。舞愛《前溪》綠,歌憐《子夜》長。閑來鬥百草,度日不成妝。”少婦以鬥草來消遣休閑。《載酒園詩話又編》評曰:寫嬌憨之態,字字入微,固是其生平最得意筆,宜乎見人索詩,應口輒誦。又如劉禹錫《白舍人曹長寄新詩有遊宴之盛因以戲酬》:“若共吳王鬥百草,不如應是欠西施。”以遊戲的筆墨,道出鬥草的風趣。
更為有趣的是,唐朝的鬥草遊戲還有弄虛作假的情形,有人用胡須代替百草,以奪取遊戲的勝利。據《劉夢得嘉話》:“晉謝靈運美須,臨刑,施為南海祗洹寺維摩塑像須,寺人寶惜。初無虧損,至(唐)中宗朝,安樂公主五日鬥百草,欲廣物色,令馳驛取之。又恐為他所得,盡棄其餘。”安樂公主在鬥草遊戲中,為增加花色品種,用“美須”來冒充,足見鬥草遊戲之盛。此事在唐馮贄《雲仙雜記》卷九、劉餗《隋唐嘉話·人物誌》、宋李昉等編《太平廣記》卷四百零五、邵博《邵氏聞見後錄》卷十六《奇物·謝靈運須》、曾慥《類說》卷二十六《靈運須》、朱勝非《紺珠集》卷三《取謝靈運須》等,都有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