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洺已經忘了和蘇子漠是怎麼認識的了,好像人生從有記憶開始,就到處都是他的身影。
兩家住得很近,沈洺小的時候那是地方一霸,上樹掏鳥蛋、下地烤乳鴿,什麼壞事不是他帶頭幹?遠近的家長們都這樣囑咐自家孩子:“離那個沈洺遠一點,別什麼好的不學,學了一身痞氣!”
然後沈洺就帶著一幫小弟,挨家挨戶砸人玻璃,凡是說過他壞話又讓他知道了的,沒一家能夠幸免。
蘇子漠當然也不可避免地聽到了這樣的傳言,他倒是沒像其他人一樣對沈洺避之不及,反而光明正大地找他較量了一番。
小孩子打架當然沒什麼技巧力道可言,當年的蘇子漠已經學過了兵不厭詐,一套兵法那是熟記於心,對付沈洺這樣的小聰明,已經綽綽有餘了。
沈洺當然不服,事後召集了兄弟們準備圍攻蘇子漠,沒想到這家夥倒是有心計,走到哪裏都從不落單,不知道是不是天意,這天總算叫沈小洺同學逮到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瞅準時機立刻叫兄弟們一哄而上——
蘇子漠倒是骨氣硬,身手也好,不僅打趴了沈洺好幾個兄弟,自己也硬是扛住了一聲不吭。
兩個人竟然就這樣不打不相識,日後成為了過命的好兄弟。
等兩個人漸漸長大,小學畢業,初中開學,少年少女們也進入了青澀懵懂的青春期,沈洺還是老樣子,沒事打打小假,調戲調戲小女生,找蘇子漠喝頓小酒,他有時也愜意地想,人生就這樣過去,還是挺不錯的。
蘇子漠更是老樣子,整天板著一張冰山臉,誰來凍死誰,隻有最熟悉他的沈洺知道,那是老先生懶,擺個笑模樣都覺得牽扯肌肉累得慌。
可班上的小姑娘卻不這麼想,沈洺曾經親耳聽到過他們學校的女生議論,這個說:“哎,知道1班的蘇子漠嗎?”
那個立刻一臉嬌羞:“怎麼不知道?每天都背著一個單肩包,酷酷的不搭理人。”
第三個馬上跟過去:“什麼呀,人家那叫深沉有氣質,小說裏都說了,這樣的男生,以後最是疼老婆了!你們想,他對誰都是冷冰冰的,回到家裏,那熱情可不都奉獻給老婆了。”
十三四歲的小女生到底青澀,聽見這樣什麼“老婆”之類的詞語,還是忍不住立刻紅了臉蛋。
沈洺偷聽地不亦樂乎,看看身邊被他拉來咖啡館作陪,也不得不偷聽的蘇子漠依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他鄙視又嫌棄的翻了一頓白眼送他。
什麼“酷酷的”,還“疼老婆”,就蘇子漠這樣的千年冰山,沒準連娶老婆都嫌費事呢!沈洺漫無邊際地想著,冷不防蘇子漠噌地站起身來,毫不避諱地走了出去。
幾個小女生當然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她們剛剛還在討論的當事人,立時臉上神色變幻紛呈,又是羞怯又是懊惱,沈洺看得好笑,一隻腳正準備邁出去,就聽見起先那小女生說:“哎呀,他會不會都聽見了?”
還敢說?沈洺樂滋滋地收回腳,看她們能談到什麼時候。
第二個:“不會啦,你們看他連點表情變化都沒有——再說咱們在誇他呢,聽見又能怎麼樣!”
第一個捧著臉不幹了:“哎呀,花癡的模樣都讓他看到了!”
第三個終於想起來什麼:“那個叫沈什麼的不是總跟蘇子漠在一起?怎麼沒看見他?倆人不成天混在一起麼!”
沈洺撇撇嘴,嚴重不滿意自己連名字都不被人記住的差別待遇。
第一個倒是記得清楚:“沈洺麼,”沈洺嘴角還沒咧上來,就聽見她繼續說,“那人就是個臭流氓,成天吊兒郎當的,也就是蘇子漠不嫌棄他,別人誰願意跟他來往呀,都沒個正型,白長了一張好臉。”
第三個側著耳朵聽了聽,惶恐道:“哎呀,我怎麼聽著好像有老鼠呀?咱們趕緊走吧,我覺得好滲得慌。。。”
幾個女生終於嘰嘰喳喳地走遠,沈洺磨著牙走出來,正看見門口拐角處等他的蘇子漠:“喲嗬,兄弟夠意思,還在這兒等我呐!”沈洺搭蘇子漠的肩膀。
蘇子漠低著頭,完全不給他麵子地:“我車子鑰匙在你那兒。”
沈洺一個趔趄,差點跪下給他行禮:“可真**不給麵子!”他一爆粗口,就說明心情極其不好,蘇子漠與他這麼多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