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2 / 2)

溫吞覺得這樣,倒是仿佛真的連香香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了。

原來她都離開這麼多年了。

不對不對,昨晚她還和自己睡在一起,香香說,要忘掉過去向前看,所有人都會像以前一樣愛她。

最愛她的香香卻已經不在了。

那麼這麼多年陪伴自己的香香呢?她到底去了哪裏?

她躺在她懷裏,那麼弱弱小小的一團,胖胖的身體也不見臃腫,溫吞記起來,她親眼看到她闔上了雙眼的。

這世上哪裏還會再有那樣的香香,事事也為她想得周全。

是了,香香如果還在,斷斷不會眼睜睜看著她走到如今這一步。

香香,誰又是她的良人呢?

溫吞迷迷糊糊地想著,房間裏似乎傳來刻意壓低嗓音的交談聲。“醫生……”“病理性認知障礙……也就是幻覺……病人會……不自覺代入……”“……我知道……現在……是恢複了麼?”

溫吞聽得迷迷糊糊,昏沉間,有寬厚的手掌輕輕撫上她的發間。

最好永遠不用醒過來,這樣就可以叫自己相信,香香其實一直不曾離去了,就算所有人都圍著她圓這一場美夢又如何,香香不在了,夢終究會有清醒的一天。

眼淚順著緊閉的眼睛撲簌簌紛紛而落,略帶冰涼的手指溫柔地將她眼角淚水一一揩去。

溫吞再醒過來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卻對於從背後環抱住自己躺在床上的人十分熟悉。

她略一動作,蘇子漠便迅速醒了。懷抱輕柔又不失力道,鬆鬆垮垮將溫吞攬在懷中。

他溫熱的呼吸噴在頭頂,麻麻癢癢地勾人心弦。“溫吞。”蘇子漠啞著嗓子開口,“我知道你心裏有怨,想要發泄什麼,就都說出來,嗯?香香雖然……雖然已經不在了,可是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副模樣。”

溫吞背對著他,眼睛幹澀得發疼:“我知道。”

蘇子漠聽到她喑啞的聲音,知道她心裏難過得厲害,攬緊了手臂輕聲道:“我去給你倒杯水。”

“蘇子漠,”溫吞開口喚住他,在他起身離開她以前。

“……你說。”雖然心裏生出隱隱的恐懼來,蘇子漠還是努力做到沒有再逃避。

溫吞清了清嗓子,也努力叫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是那麼狼狽:“蘇子漠,我有病,對不對?早些時候我聽到你和醫生的談話了,是不是……”她的聲音帶了隱約的哭腔,“是不是我以後都再也見不到香香了?”那些打鬧玩耍的日日夜夜,倏忽間便一去不複返了,她以手抵唇,壓抑地發出幾不可聞的啜泣來。

蘇子漠索性將她翻身抱進懷裏,伸手拉開她的拳頭以吻封言。

淚水順著臉頰留到兩人交接的口中,蘇子漠稍稍撤離了一點,啞聲道:“不會,香香從來沒有離開過,她一直在陪著你呢!”

借著窗外姣好的月色,溫吞這才看清蘇子漠頹廢的容顏,她心神大震,反問道:“我、我睡了幾天了?”

蘇子漠摩挲著她手背幾乎已經愈合的針眼,輕聲道:“你昏睡了三天,我很擔心你。”

“對不起。”溫吞的聲音低低的,卻再不複之前針鋒相對的銳利。

蘇子漠敏銳察覺到她的異常,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指:“溫吞,沒什麼可對不起的,你永遠是獨一無二的你,不管你是胖是瘦,是好是壞,哪怕做了連自己都不能原諒的事情,我都不會介意,天長日久,我們終歸是在一起,這比什麼都重要,你懂嗎?”

溫吞默不作聲。

蘇子漠卻似乎並不急於求得她的答案。“對於你,我從來不曾著急過,總想著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過,人生哪能這樣的一帆風順呢?可是不管怎樣,你是長長久久陪在我身邊的,這就夠了。”

溫吞狼狽地垂下眉眼。

“我說過的話,從來不曾對你食言,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就離開這裏,再也不回來。”比起溫吞,報仇算得了什麼?他隻求她一世平安。

說完,他起身去為她倒水。

“蘇子漠,”溫吞看著黑暗中他輪廓模糊的背影,遲疑道,“那麼你呢?我們究竟是什麼時候相遇的?你早已見過我,而並不是在我23歲這一年認識的我,對嗎?”

蘇子漠的身體陡地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