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吞!難道你就一點沒有心動麼!”韓曉不甘心地喊出來,“你怎麼能把別人的心意棄若弊履!”
溫吞停下剛走了沒兩步的身形,挺直了脊背淡淡道:“我怎麼會沒有心動過?是那個人先把我的心意棄若弊履的,既然一開始就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那麼所有物失去她本身的價值了,拋棄不也是理所應該?已經夠悲催了,難道還要我苟延殘喘不顧一切挽回他嗎?我連自己都挽回不了。”
她佝僂著身形,一步一挪地上樓離開。
現在這個樣子,卻是怎麼也不會為外物所動搖了吧?溫吞默默地想,知道真相又怎樣?孩子總歸是救不回來了。
蘇子漠既然知道是她自己動的手腳,想必心裏也是暗恨的。
可若不是他那樣對她,他們又怎麼會走到如今這一步?
溫吞顫抖著將雙手舉到眼前來,白嫩細滑的十指沒有一絲一毫的瑕疵,是她推開了韓曉的手,自己摔落了樓梯。
醫生之前才對她說,孩子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正是保胎最關鍵的時候,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她都很久沒有穿過高跟鞋了,連洗完澡都不敢再用吹風機,怕對肚子裏的寶寶有輻射。
可是這樣小心翼翼的嗬護,竟然還比不上韓曉一兩句的激將話來得管用。
她竟然還有臉來見自己,還說了那樣多的話。
如果不是了解蘇子漠的為人,她幾乎都要懷疑是蘇子漠派她來為自己求情的了。
是啊,蘇子漠有什麼情好求,她不過是他花錢買來的玩物。
自己的家人安危都在他的手上,她能有什麼別的選擇?隻能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下去,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守好自己的心。
蘇子漠回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溫吞摟著抱枕盤腿坐在沙發上發呆的場景。
他低咳一聲,拎著蔬菜食材走進來,柔聲道:“今天做你最喜歡的烤羊排。”
“今天韓曉來見我了。”溫吞開門見山。
“她又來做什麼?”蘇子漠眸色倏地暗沉下來,溫吞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室內溫度瞬間降低了好幾度。“她來辭行吧,說以後都不會在A市待下去了。”想必也是蘇子漠的命令,難為他還擺出一副被蒙在鼓裏的模樣了。
“寶寶,”蘇子漠將東西放好,走過去握住溫吞的手。“你不喜歡的人,咱們以後都不會再見到。”
溫吞輕笑,笑容疏離又遙遠:“她替你說了不少好話。你早知道孩子是我故意弄沒的——”
“別說了!”
“我是殺人凶手——”溫吞不顧蘇子漠狼狽不堪的樣子,徑自說下去。“這輩子都洗脫不了的汙點。”
她看著蘇子漠一點一點黯淡下去的眼神,靜靜抽回自己的手:“我累了。”
是要看到別人比自己更痛苦,心裏的悸慟才會稍有緩解。
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當初心心念念割舍不下的他。
——蘇子漠,你現在有多痛,我當初親手流掉孩子時,就有比這痛苦百倍的疼痛。
總不能叫我孤單一人留在這淒淒黑夜中。
——溫吞,你卻從來不知,我,心甘情願。
時間過得飛快。
蘇子漠手裏拿著溫氏一半的股份與溫沉抗衡,一時間兩人僵持不休,溫沉無法,又不得其門,煩躁之時,竟然卑劣地想到了另外一個方向對蘇子漠下手。
大宅裏,花花已經很久沒人照顧了,每天躺在後花園的泥潭裏傻吃昏睡,將自己養成了一頭小野豬。
溫沉捂著鼻子叫人捉住這豬,想不到花花極通人性,上躥下跳就是不肯叫人輕易捉住。
溫沉氣極,吩咐所有人封閉後花園,說什麼也要捉到它。
一番雞飛狗跳人仰馬翻的場景中,花花終於被幾個手下奮勇合力撲在了身下。
它痛苦地哼哼著,很不情願被綁成四腳朝天的姿勢鎖進後車廂裏。
溫吞今天又是一個人在家。
冷不防手機鈴聲響起來,溫沉的電話陰惻惻地響起:“溫吞。”
“你想幹什麼?”溫吞忍住厭惡的態度冷冷道。
“花花在我的手上。”用一頭豬來威脅她,虧溫沉想得出來。
電話那頭果然傳來小豬哼哼的聲音。
“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溫吞嫌惡地皺緊了眉頭,不知道溫沉又打了什麼主意。“說香香在你手上,也比花花來得有用吧?”
溫沉輕笑一聲,雲淡風輕道:“香香永遠不可能在我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