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溫吞去盛第二碗米飯的時候,溫柔擔憂地看她:“溫吞,我常年不在家裏,對你看顧的實在不夠細致——平時你也吃這麼多嗎?”
溫吞不好意思地摸摸肚皮:“沒有——”在溫柔鬆了一口氣的眼神下硬著頭皮說,“怕姐你嫌棄我,我一直摟著沒敢敞開了吃。”
“咳,”溫柔嗆了一下,努力藏好眼中神色。“那個,你想吃多少都行。”
“那我再吃半個饅頭——”溫吞毫不客氣地伸爪過去,看見溫柔撇嘴的樣子,又惴惴的懸在半空說,“行嗎?”
“……行,”溫柔低低歎了一聲,不知道傻吃昏睡的溫吞現在這個樣子好是不好。
晚飯吃過以後溫吞跟姐姐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周末的各大衛視娛樂節目層出不窮,溫吞百無聊賴,摸了肩上的斷發纏在手裏一圈一圈繞上,捏住兩頭一轉,抿成一根小黑條,再捏一根,再轉再抿。樂此不疲。
溫柔看她自己玩得不亦樂乎,盯著電視機輕咳一聲道:“在家悶了就出去轉轉,我這兒離得遠,他們輕易不會找過來。”
溫吞愣了兩秒鍾才聽出來姐姐在安慰她,受寵若驚地點點頭:“我知道姐,沒事,我在這兒挺好的。”
“今天爸爸問起你來,我聽說蘇子漠替你在酒店請了假,說在籌備婚禮的事情。”溫柔想了又想,還是把她知道的事情說出口。
溫吞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低垂眉眼輕輕問了一句:“是嗎?”
門鈴響起,溫柔看了溫吞一眼,淡淡道:“你想想怎麼跟爸爸解釋吧,你們總歸是訂了婚,不是說不理就能從此不再來往的關係。”說完,她起身過去開門。
溫柔通過貓眼看了一下,沒有開門反而轉身對著客廳裏的溫吞做了口型:“蘇子漠。”
溫吞把手裏的頭發隨手扔在茶幾上,幾步竄回了臥室鎖好房門。
“大小姐。”蘇子漠一身清爽地站在門外,完全看不出之前的頹廢消沉來,溫柔不滿隻有溫吞一個人受苦,轉身沒給他什麼好臉色。“不敢當。”
蘇子漠也不計較她的態度,隻跟著溫柔走進來:“讓溫吞跟我走。”
溫柔佯裝驚訝:“找人找到我這兒來了?溫吞不是在你公寓住麼?你把她怎麼了?”
蘇子漠仔細看她的神情,卻看不出絲毫破綻,被溫柔這樣一問,反而難堪地掩拳低咳了聲:“之前出了一些事,溫柔,我以為溫吞她能夠想明白,可是這些日子……她不在我身邊,我很不好受。”
“喲,這話怎麼說的,您不好受就不管別人好不好受了?”溫柔夾槍帶棒地睨了他一眼,“我就納了悶了,你們這種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啊?是自己不舒坦就見著別人舒坦就難受呢?還是反正自己不舒坦,索性誰也別想舒坦了?真以為地球圍著自己轉了,你算哪根草,也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蘇子漠聽著她的冷嘲熱諷,一句反駁的話都不說:“如果罵我能讓溫吞消氣,請繼續。”
溫柔受不了這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重重出了一口氣:“我告訴你蘇子漠,溫吞她再沒出息她也是溫家人,別以為仗著她喜歡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你們倆鬧矛盾非得弄得天下皆知麼!現在她失蹤了你想起來找我了,她要是被綁架呢?你主意夠大的啊?還敢跟老爺子扯謊,我今天沒拆穿你已經算是給你麵子了,你倒好,上我這兒要人來?怎麼,想倒打一耙嗎!”
“不是,”蘇子漠艱難地清了清嗓子,聲音痛苦又掙紮。“溫柔,你是溫吞的姐姐,難道不應該比我更加了解她?她表現得越是若無其事,心裏其實越痛苦,我……我想過放她自由,可是沒有她,我們兩個人都不會好過!我知道她在這裏,你——讓她出來見我。”
“做什麼春秋大夢?”溫柔語氣不善,“我說了溫吞不在,這裏也不歡迎你,你最好早一點找到她,不然被老爺子知道,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蘇子漠見她逼真的恐嚇,幾乎要以為溫吞真的不在這裏了。
他起身,卻在目光觸及到茶幾時身形不穩地晃了幾晃。
蘇子漠最後深深看了一眼溫柔,揚高了聲調一字一句道:“如果你見到溫吞,請替我轉告她,我後悔了,不該那樣對她——如果她肯回來,我什麼都依她——我,不報仇了。隻要她肯回來。”
溫柔送走蘇子漠,回身打開臥室大門,不出意料看到站在門口,捂著嘴巴無聲哭泣成淚人的溫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