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不知被韓曉灌了什麼迷魂湯,狹長的眉眼輕輕一挑:“就依曉曉的——把她叫過來。”
溫吞正在盯著自己的鼻尖神遊天外,方晴每晚都會幫她帶夜宵,不知道今天又有什麼好吃的,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唔,晚飯還沒吃,飯桌上的香味已經忽忽悠悠飄進了鼻端,溫吞!忍住!
冷不防有人揪了揪她的衣擺,溫吞猛地回神,便聽到叫她喝酒的命令。
服務生不陪酒、不準吃客人桌上飯菜,這是酒店的嚴格命令,溫吞連忙肅整了臉色禮貌地拒絕。
整個包廂裏突然死一般地沉寂。
這世上敢於拒絕蘇秦的人,恐怕沒命繼續活下去。
蘇子漠深深看了韓曉一眼,從吃飯起到現在,他終於意識到這個坐在蘇秦身邊的女人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和他有過同窗之誼的女生了。
蘇秦如今有錢有權,他還沒有足夠的實力與他正麵衝突和抗衡。
叫老虎不吃你的方法,就是讓它以為你人畜無害,才能令它暫時放鬆警惕。
蘇子漠要做的,就是瞅準時機給它致命的一擊。
現在卻還不是時候。
韓曉的出現卻令他有些厭煩,明明已經告誡過她不要插手自己的事情,她如何又與蘇秦弄到了一起?
蘇子漠握著酒杯的手看不出絲毫異樣,隻有他自己知道,是用了多大的意誌力才能如此平心靜氣和這一桌人吃上一頓飯。
總有一天,他要把他們欠他的,全部拿回來。
韓曉近乎癡迷地緊緊盯著蘇子漠,哪怕他眼中一個細微的變化,都令她不願放過。
她絕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占據蘇子漠內心一席之地的女人。
溫吞哪裏知道這其中的糾葛貓膩,隻禮貌地退回自己的位置,誰知道蘇子漠突然開口。
“叫你喝你就喝,一杯酒而已,主管如果罰你叫他來找我。”
溫吞吞了一口口水,終於抬眼看了蘇子漠一眼。
真真正正的看他一眼。
君子謙謙,溫潤如玉,他一如往昔的側臉依然堅毅瘦削,眼眉中是她分辨不清的感情,溫吞眨了眨有些濕潤的眼睛,走上前去舉起酒杯湊到嘴邊,在眾人中屏息以待中,一口一口將白酒喝下去。
酒香醉人,卻也刺骨的辣,溫吞揚手無所謂地抹了抹嘴角酒漬,將空杯輕輕放回桌上後對著眾人笑眯眯地彎了眼睛:“大家請隨意。”
無視韓曉眼中幾乎要噴火的目光,溫吞淡定地再次退回自己的位置。
偏偏有人不願如她所願,蘇秦再次開口,卻是對上蘇子漠的眼睛玩味地笑:“我都忘記了,子漠你如今在溫氏工作,這費蒙的主管也定是要看你三分薄麵——怎麼,你連這麼小小一個服務生也認識?溫家的買賣做得果然細致。”
似褒似貶的話語叫溫吞聽得不清不楚,蘇子漠卻板著臉色沒有說話。
蘇秦爽朗地大笑,渾然不覺蘇子漠的態度,隻拍了拍身邊韓曉的手,無意識道:“子漠,你如今也大了,蘇家現在人脈凋零,你的終身大事是不是也該提上日程了?”
蘇子漠勾了勾唇角,輕淺一笑:“叔叔還沒有定,我這做小輩的不敢僭越。”
蘇秦的笑與他如出一轍,卻又多了三分陰沉,伸手握住了韓曉的手來回摩挲:“我看曉曉就不錯——”韓曉越聽越不對,驀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蘇秦緊緊握在手中掙紮不得。
“這樣吧,子漠,”蘇秦笑得皮笑肉不笑,“在韓曉跟剛剛喝酒的小姑娘裏你挑一個,剩下的叔叔我今晚帶走,嗯?~”
韓曉倏地變了臉色,絕望地看著蘇秦喑啞道:“……不。”
蘇秦低頭輕鬆抿了一口酒,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對著韓曉說了一句話。
“與虎謀皮,你莫不是還想全身而退?”
溫吞看著韓曉以及在座人精彩紛呈的臉色,酒水悉數衝刷了理智,她隻覺得好笑,這些人以為自己在幹什麼?說一夜就是一夜,把她溫吞當成什麼人了?
她迷迷糊糊地上前邁了一步,差點栽到酒桌上,卻見蘇子漠橫跨一步將她穩穩地扶在懷中,聲音堅定毫不遲疑:“對不起叔叔,人不是物品,請不要用‘挑’這樣的字眼來侮辱別人——您心裏有數,我帶她先走一步。”說完,不管不顧打橫抱起溫吞轉身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