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後悔,也看見你的難過和傷心,可是我呢?誰又來體貼一次我的感受?我不是木頭人,好吃好喝就能滿足一切,我也有心,有喜怒哀樂,為什麼你們都不肯把我放在同樣的位置上考慮下我的感受!”
蘇子漠被質問得無話可說。
“你不必覺得歉疚。”溫吞抹了一把臉上淚水,真沒出息,一天哭了兩次。“那天的事情過去就算了,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你不願說我也不問,如果溫家有虧欠你的地方,我也已經拿我自己、拿爸爸的計劃還你了。”
溫吞說完,扭頭跑進臥室裏。
蘇子漠靜靜坐在沙發上,麵無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麼。
溫吞很快從臥室裏走出來,拿著當初跟蘇子漠簽好的協議。
有淚水滴在上麵,洇開了淡淡的墨漬。
“現在我們互不相欠,協議本來就說是假結婚為了幫你拿到爸爸的首肯——”說著,溫吞自嘲地笑,淚水像是失了閘門的洪水奔湧而出。“我真是不孝,竟然跟著外人算計他。好在現在他已經答應了你,我的使命也完成了,蘇子漠,今後我們再沒什麼瓜葛了。”
溫吞將平攤在腿上的協議拿起來,毫不留情地撕了粉碎。
蘇子漠的麵容隱在她的淚眼之外,溫吞看不到他的表情,卻清晰感覺到室內他隱隱上升的怒火。
“互不相欠?”蘇子漠輕輕反問,聲音低得不辨喜怒。“我一句話沒說,溫吞,你單方麵解除協議算怎麼回事?”
“協議說得已經完成,解除了不正合你的心意?蘇子漠,從今往後再沒人幹涉你的幸福,報過了仇,你就離開吧,走得遠遠的,帶著你的幸福從此不要再跟我相見。”
“怎麼,嚐過了滋味就想甩手把我扔了?溫吞,你以為我是任你搓扁揉圓的人?”
溫吞忍不住對他顛倒黑白的話起了膩,她剛剛那一番話已經鼓足了勇氣,現在被蘇子漠厲聲質問立馬卸掉了一半的力,弱弱地無力反問他:“那你想怎麼樣?”
蘇子漠的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青筋一根根地暴立起來,整個人充斥著難言的美感,令人望之生畏。“我想怎麼辦?”她竟然問自己他想怎麼辦,走到今天這一步,她以為感情這回事是收放自如說走就能放下的麼?蘇子漠眼中滲出淡淡的紅色血絲來,用盡平生最大的自製力叫自己不要再傷害她。
“溫吞,你不能這樣對我。”
溫吞揉了揉耳朵,想是自己一定出現了幻聽,蘇子漠怎麼會出現這哀哀懇切的語氣對著自己?她將撕成幾片廢紙的協議隨手扔進垃圾桶裏,起身準備離開:“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蘇子漠在她錯身經過自己身前時,終於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她。
緊抿下唇的下顎弧線緊緊繃著,他的側臉一如既往的瘦削英俊,帶著好聞的薄荷香味。
“……放手。”溫吞的語氣有些顫抖,卻強自挺直了脊背反問道:“怎麼,還想再強/暴我一次?蘇子漠,你以為我是有多沒心沒肺,經過那件事後還能跟你共處一室?我說忘了那天的事,不代表它真的就沒有發生過!你給我的傷害,就是死也彌補不來!”溫吞口不擇言,恨恨地揪緊了衣領努力叫自己不要失態。
不要在他麵前失態。
已經夠委曲求全地為他了,她不能連最後一點尊嚴都喪失。
蘇子漠失神地鬆開手,看著溫吞決絕地背影,心神大慟。
溫吞回到自己的房間反鎖上房門,落鎖的聲音清晰傳到蘇子漠耳中,他自嘲地勾起嘴角,原來自己在她眼中,連這樣一點信譽都沒有了。
還能夠怪誰,是他自己親手毀了這一切。
沈洺說得對,他還能逃避一輩子麼?明知道韓曉的話是陷阱又漏洞百出,隻為了引誘他萬劫不複,可是牽扯上溫吞,他還是失去了理智。
身下的沙發軟/綿舒適,那一夜他就是在這裏強要了溫吞。
她有多痛,他就有多痛。
多希望她不是溫家人,或者他不必為了報仇犧牲自己,他們能夠在沒有任何負擔的情況下相遇,也許事情就不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