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倒的馬被我們搶了過來，然後變成了我們的工具繼續廝殺，漸漸地，我再也分辨不出哪邊是哪邊，隻覺得黑壓壓的一群人全部混在一起，血濺出來的時候還是熱的，那種感覺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殺戮，不斷的殺戮……
世界很嘈雜，卻又是似乎這樣的安靜，紅色，然後就是永恒的黑暗。我看到了刀和肉之間在交融，人群的麵容這樣的糾結，仿佛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沒有了人性的靈魂隻剩下廝殺的本能，你死我活的世界，沒有任何多餘的情感可言。
馬蹄四踏，不斷的有人倒下，我睜大著雙眼已經完全失去了感覺，恐懼驚慌直至麻木，我知道的隻是自己如今很混亂，混亂到空寂。死了多少人我無法計算，黑子還一直攔在我的麵前，他的臉上，身上，頭發上，都是血跡，同樣的，我的臉上也是一片的觸目驚心。很難言語過去了多久，直到天空開始沉默的時候，雨點打落的時候，我才因為冰冷而變得清醒。裴離川，你看，天都在哭泣了……
我的五百號人隻剩下了最後約莫五十左右，而裴離川的人馬也好不到哪去，不過還是比我的人多出太多，即便以一當十，我們也再沒有一點點的勝算。黑子的手明顯受傷了，拿著刀都在不斷的顫抖，多多看上去更慘，背上的那一道驚悚的傷幾乎都能夠看到骨頭了，我們在絕望，順著雨水無言哭泣的絕望，然而誰都沒有倒下，甚至沒有多說一句話……
“夠了……裴離川，夠了……”我顫抖著說著，聲音哽咽到自己都聽不到，我隻知道，我大概是哭了，那種難受的滋味，已經太久太久沒有爆發了。我承受不起的生命流逝……
裴離川望著我，那是一個勝利者該有姿態，他是那樣的淺薄的笑意，高傲的像是天邊的翔龍，可是他的眼睛，為何會流露出和我一樣的悲傷，我不懂，我也壓根沒去想過。
我跪在地上的那一刻，裴離川的身體是震住了，泥濘的路上，血水和雨水交融，我將頭埋得那樣的低，然後懇求著“放過他們，我跟你走，放過他們，放過月妄，求你了……”
裴離川沒有說一句話，他仰著頭，讓那雨全部落在他的臉上，灌入他的身體，良久之後我才聽到他的一聲笑意“帶走……”
黑子攔著喝道“誰敢！老子滅了他！”
我抱住了黑子，緊緊的抱著他道“謝謝，但是，真的足夠了。月妄有了你們，很幸運。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然後黑子也哭了……
不過是又一次回到起點而已，我重重的呼吸對自己說不怕，真的不怕……
我走出第一步，猛然間一支箭直直的射在我的腳邊，紅色箭羽還在劇烈的抖動，那箭的力道可想而知，我嚇了一跳，舉目望向裴離川，而顯然他比我更加吃驚，那眼神中萌發的戾氣隻讓人覺得寒冷。
是誰在放冷箭？我不知道，就在我尋找無果的時候，那箭頭仿佛是喚起了‘我’的一星點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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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