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要想再把這尊大神請出來,可就難嘍!”阿雅甩頭。
含笑抿嘴笑,心裏有些小小虛榮,嘴上卻說:“他要再想請,肯定困難,甚至可以算無望,可是,咱家阿雅出馬,別說行管辦主任,就算是人大主任,又有什麼問題呢?”
阿雅上下打量她,篤定點頭,“果然和你有關。”
含笑但笑不語。續貸協議已簽,勢利的慶華銀行轉瞬就可以被棄如敝帚,周琴在得意的巔峰被她一語中矢地釘住手腳,她想象不到還有什麼能阻止安子辰踩著一如既往般堅毅、踏實的步伐走至成功的終點。如此,不應該慶祝嗎,不應該勾描出一幅絢爛的美景圖淡開他凝結多年的倦苦嗎?
這個過程,和她有關,她覺得是種榮幸和驕傲。
下班時候,含笑遠遠看見安子辰向她走來,換下工裝的他,一身休閑服斂盡職場鋒芒,還是喜歡耙頭發,一下,兩下,順著耳際又捋了一把,動作認真又仔細,有種少年郎赴約的生動,又讓人在嵌著廠家logo的背景司牆上,蕩開無限悵憐。
“我來開吧。”安子辰伸手找她拿車鑰匙。
含笑搖頭,自手袋裏掏出兩個獨立包裝的注芯蛋糕遞給他,“你吃,我來開。”
安子辰疑惑目光投來。
“胃出血病人應該少食多餐,現在是堵車的高峰時候,指不定要隔多久才能吃飯,你先吃兩個小蛋糕墊墊底吧。”她柔聲說。
安子辰結舌,索性就不再說話,接過蛋糕,默然上車。
路上塞車的時間果然很長。安子辰吃了蛋糕後也不怎麼和含笑搭訕,神情頗有些專注地看窗景,直到一個鬥大的“粥”字印入眼簾。他指著那地兒繼續結舌望含笑,後者給他以肯定點頭。
“宋含笑,我已經喝了有近半年的稀飯了,我要吃肉,吃有油有味、能被稱為‘食物’的東西。”安子辰說得囧囧無力。
這要讓人聽著真還以為含笑虐待他。含笑莞爾,“好哇,做個胃鏡複查之後,你要吃龍肉我都幫你想辦法。”
她囉嗦了很多次,要他去醫院再做胃鏡,總被他顧左右岔開。
安子辰猶豫,擰眉看潮州店上掛著的那個“粥”字,“你沒試過一根管子從嘴裏伸進胃裏去的那種難受,太痛苦了,胸口翻江倒海……。”
“你經曆過的難受、痛苦還少嗎,那麼幾分鍾的時間算什麼?”詰問不經大腦溜出,含笑說完就後悔了。
果然,安子辰被她的這番話定住,目光遊離出鬧市的熙攘,帶了種破碎的不堪。
“對不起,我,我隻是……。”她呐呐想道歉。
原本已經打開了一些生動的表情,慢慢又恢複如舊的冷銳,就象一個被海風海浪衝擊多年的海蚌,內裏有珠潤的皎潔,也有,綿軟柔弱的心肌,然,無論什麼,他都習慣了用堅硬的外殼包裹。
“你說得也對,比起做胃鏡,胃出血時更痛苦。”安子辰裝作什麼含義都沒聽出來,引開話,“好吧,再喝一次稀飯,明天去複查。”
兩台大功率的空調將盛夏的炎熱隔絕在店堂外,小空間裏自有大清涼。
安子辰寡淡無味地看著小個兒服務員象擺弄玩具般將一套小鍋、小碟的行頭上齊,小小蠟台撲閃著細小的火苗溫炙粥底,將環境點綴得更象一個童話世界裏的小人國。他仗著肚裏有蛋糕打底,連碗都不碰,仰入椅背習慣性地掏出香煙,想用拒食來爭取朵頤魚肉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