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剛吃完營養餐沒多久,安子辰不覺得涼,一件棉T恤自在輕鬆。
“穿上。家裏沒鹽了,陪我下去買包鹽吧。外麵溫度低。”
“明天回來的時候捎一袋不就得了,今晚上又不會再吃鹽。”剛提出反對意見,安子辰見含笑又抄起雙手,接著繼續說,“……行吧,反正我也想下去買包煙。”
含笑衝那件馬甲背心嚕嚕嘴,安子辰揚起手套上。
“煙就別指望買了,以後,有我的地方,就不能有煙。實話告訴你,家裏的煙,全我扔的。”
安子辰睨她一眼,給上三分顏色就要開染坊了?你看我買不買!
剛下電梯安子辰就照舊甩開大步往前走,含笑在後麵急喚:“喂,你走那麼快幹嘛?”
他放慢腳步。
含笑追上來與他並肩。他又習慣性地邁大步,含笑雙手急拽他胳臂,“你看你看。”
安子辰隨了她低頭,見含笑左腳伸到他的左腳邊上,在行走中又將右腳挪到他的右腳邊。
“五公分,”她比劃出了結論,“記得喲,以後一起散步你的步子不能比我多出五公分,要不,就無法保持一致。”
一起散步!安子辰心一顫,這才發現小區的庭台水榭裏,多是一家一家晚飯後在信步玩耍。這就是,散步?他努力回想生命中那些類似的溫馨,想起爸爸,想起媽媽,想起過早承擔的艱辛,恍然頓悟,自己遠離“散步”二字,真的已太久太久。
含笑還在拖著他的手臂竭力想將兩人間的步伐間距調至一致。
不知不覺已走到便利市,含笑遞給他一個拎籃,安子辰慒慒懂懂接過,跟在她後麵。
結帳的時候他被嚇一跳,滿滿一籃薯片、話梅、牛肉幹、瓜子,好象就是沒看見有鹽。他扔了兩包煙入籃,含笑拿出來;他又扔進去,含笑又拿出來。老板用調侃的目光看他,安子辰胸一挺,把煙往櫃台上一拍,——男人大丈夫,說要怎樣就要怎樣!
含笑抱過籃子,與他隔出距離,木無表情說:“各結各的。”
那也無所謂,關鍵是,還散步嗎?安子辰歎口氣,懶管老板會不會嘲笑,將煙放回台架。
回路上,他拎食袋,含笑掰開他的手,提去一半,側臉衝他微微笑,明瞳如水清澈,潺潺湧波,筆直流入安子辰心底。
卻是萬萬沒想到,上樓隻用了不到半個小時的電腦,含笑就跳出來,用命令的口吻簡潔說:“吃藥,洗澡,睡覺!”
安子辰迷惑,“你哪根神經不對?現在才十點不到,睡什麼覺?”他哪天晚上不是十二、三點才上床,就算捱也要捱到那個點,更別提還有工作。
“被你病還沒好就要強行出院刺激到的那根神經不對。”含笑大大方方承認。
安子辰不理她。
“姓安的,你是不是要我現在給你爸爸打電話,說你不到一年的時間裏兩度胃出血,還不遵醫囑,不聽我勸。哦,順便告訴他,你確實也沒有聽我勸告的義務,因為我倆早就離了婚……。”
“你敢!”他瞪她。
含笑對他的威脅嗤之以鼻,亮出手機,“我數1、2、3。”
安子辰繼續看電腦。
含笑撥出電話,摁免提,接通聲在書房裏回旋,安子辰停手怒視她。
電話被接通,含笑脆生生喚“爸”。
安子辰舉高雙手示意投降。
含笑笑,“……喛,沒啥事,想著好些天沒給您打電話了,還好吧?周末我們來看您……。”
一邊聊,她一邊衝桌上的藥片、溫水嚕嘴,安子辰快速塞進嘴裏咽下。她又拉著他往浴室走,小聲岔一句出來:“睡衣我都放邊上了,門不要鎖。……噢,爸,沒啥,我讓子辰趕緊去洗澡睡覺。是的是的,早睡早起身體好。”
她還促狹地衝他眨眨眼睛。東拉西扯,直到安子辰被逼進浴室才洋洋得意掛電話。
轉身之際不留神看到浴室,腦門“轟”地一下被炸開。他、他、他居然沒關門!玻璃浴房在水氣氤氳間將他的身體朦朦朧朧地勾描出來,完整而直接地,映入她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