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2 / 2)

房間裏安靜了十來分鍾,含笑開口,語帶悲傷:“子辰……。”

他已冷靜下來,打斷她:“你不用說了,對不起,爸爸回來我高興過了頭,有點情緒化,已經沒事了,睡吧!”

她的堅定和執著,他早已看透,沒看透的,是自己。

安父很滿意“小兩口”的安置。要說他出獄後有什麼顧慮,最怕的,就是自己會影響兒子兒媳的正常生活。這樣最好,兩代人各有天地,往來也方便,互不相擾。

回市區後,輪到安子辰消失,隨之消失的,還有阿雅。含笑承認自己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失落,跟著,又掩飾說相處了那麼久,就算沒有愛情也有親情,既然都是感情,不得告知就是不尊重,不被尊重當然是允許失落的。

她點點頭,就是這麼回事,又甩甩頭,把臆想中的那一對拋到腦後。

秦銳今天約她共進晚餐,也就那麼巧,她也想著今天碰。安父出獄了,大諾得兌,她也“從法律意義上”不再是什麼安太太,該著安子辰的房子都已還給他父子倆,宋含笑淨身出戶,無論錢、情,均不欠姓安的分毫。

從今以後,她隻欠一個人的債,那就是秦銳。欠他離別時的一個交待,欠他四年間的守候,欠他如山般凝重如海般深厚的相思,欠他……欠他一句盟誓。

想約見麵,就是要告訴他,從今以後,宋含笑將用盡全身心、乃至生命去愛他,獨獨隻愛他。古詩說“山無陵,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她覺得那還不夠,就算不可能,仍然也是可以相絕的條件。

而她沒有,也不會有。

下班的高峰期,的士司機使出全身解數好不容易將含笑送到餐館門口,看看表,她還是遲到了。司機見她一弱質之軀,卻大包小件吃力地卸行李,忍不住多嘴說:“帶這麼多東西還怎麼吃飯啊?先讓家裏人來幫你扛吧。”

含笑笑:“我家裏人就在裏麵,吃了飯我們就搬回家。”

多深刻的詞:回——家!

拖曳到前台寄放後,含笑報上包房名稱,服務生引導她穿過長長的過道,含笑走得很慢,有種幸福到極致的體味令她舍不得到頭。

不到頭,又怎會看見秦銳,……還有周琴!

就在她渾身上下每個毛孔、每個細胞都洋溢著快樂和幸福時,服務生替她推開日式推拉門,雙人沙發椅對排,秦銳和周琴毗肩而坐,有說有笑。

含笑猝不及防愣住,笑容來不及收斂,被定格在最絢爛的一刻,看得秦銳也是一怔。

“嗨,含笑!坐嗬,我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問怎麼還沒到呢。”周琴笑著衝對麵的沙發嚕嚕嘴。

含笑的目光滑向秦銳,他垂下眼翻閱菜單,她也就朝著周琴指向的座坐了下去。

“喂,你讓別人含笑點,好不好?”周琴搶過秦銳眼下的菜單,遞給含笑。她的無名指在來去間帶動鑽石閃爍,晃得含笑心裏發慌。

含笑本能地想逃。勇氣這東西,多少得和自己關係不大時,才能發揮出威力。“你們在談事?那樣,我就不打擾了,改天有時間再約。”

周琴卻不給她逃避的機會,“別這麼說,該走的人是我,隻不過老輩子人都說婚帖要兩口子一起送才有誠意,所以,我特意等你來奉了帖再走,五一,一定要來喲。”

戴著那枚灼灼耀目的鑽戒的手,緩緩自皮包裏摸出一張猩紅的婚帖,推到含笑麵前。

含笑兩眼一動不動地看向秦銳,後者的表情,仿佛演練了千百遍般自然,他揮揮手,略帶戲謔般對周琴說:“你可以功成身退了。”

周琴斂盡各式鋒銳和剛強,言行舉止間一派小鳥依人的順從,她笑笑,抓起那個碩大的GUCCI手袋,起身順平衣服,衝含笑笑:“拜托,看著他別喝太多酒,否則你還得負責幫我把他送回來喲。”

是在做夢吧?含笑蹙緊眉,注視著秦銳從容不迫地揚手與周琴道拜拜,又替她倒了杯茶水,那抹鎮定和沉穩,仿佛真的隻是在邀請一位朋友參加他的婚禮。

他的婚禮!含笑驚駭,趕緊打開那張帖子,太普通了,絕大部分的字都是印好的:謹訂……X月X日……恭請光臨……。

獨在新郎、新娘敬邀那列,赫赫然寫著秦銳、周琴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