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2 / 2)

“安先生,”男子跟後麵,頗有工作經驗地彙報:“本來隻是在咖啡館裏談事,出來之後安太太心情不好,買了瓶紅酒邊走邊喝,我剛來,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幸好她酒量淺,沒喝多少就迷糊了,吵著要找您,這才哄了她回來。”

“子辰,”含笑軟在他懷裏,語帶哭腔,翻來覆去都是那一句,“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安子辰揮退保鏢,將含笑貼胸抱坐入床中。她軟軟的長發散落他手中,遮住了臉頰,卻遮不住大顆大顆的眼淚合著語無倫次的話凝成冰錐戳入他心中。

“……你也累,他也累……,我不累嗎?我的痛……哪裏去說?你們,你們都沒逼我,……都在逼我,倒不如……拿把刀劈了我,劈了我,好不好?”

她象個任性又委屈的孩童,扯著他衣服哭鬧,一會,又癡癡笑,細聲細氣地喚秦銳,說對不起,罵自己該死,該以死謝天下,謝安子辰,謝秦銳,一了百了,皆大歡喜。

安子辰沒發脾氣,也沒說話,就這樣抱著她,偶爾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梳開她的長發,挲擦她臉龐上的淚水。

她從未悲慟如此,也從未放縱自己買醉。

第二天清晨,含笑在頭痛欲裂中醒來,她呻吟一聲,從床上坐起,發現自己身著睡衣睡在溫暖的被窩中。還來不及細想昨晚醉酒之後的經曆,落地窗邊已傳來清清遠遠的聲音:“醒了?”

含笑拍額,心驚肉跳地回憶昨夜,她做了什麼?他又做了什麼?

“衣服是我給你換的,你一身酒味,不換不行。放心,隻是換衣服,我什麼也沒做。”

含笑揪緊睡衣領,麵紅耳赤地踡入床頭。

沒聽見她回答,安子辰追著又問一句:“醒了嗎?”

她聲如蚊哼。

“我想了一晚上,你說得對,就算是坐牢,也應該有減刑的機會,更何況,你沒有任何義務受這樁婚姻禁錮。你想離婚,就離吧!兩處房產,這套歸我,農莊歸你,至於公司,你要股份也行,不希望再有牽連,也可以折算成錢。隻不過,我現在手頭沒那麼現金,可能得分期付,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冷靜簡單而又條理分明的說辭之下,是遮也遮不住的傷感。聽得含笑茫然若失,象個拚盡全力遊到終點卻發現並不是自己那條泳道的賽手。昨晚喝多之後她到底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竟有力量達到如斯震撼效果?

她隻覺頭也痛,眼也腫,喉嚨幹啞難受,忍不住咽下口口水,艱澀喚出聲:“水,我要喝水。”

安子辰摸索到水杯,走近她,他走得很慢,身形佝僂,步履沉重,平時常見的睥睨和犀利仿佛一夜之間殆盡,然氣場依舊,甚至更濃,迫得含笑瑟瑟輕抖。

“你很怕我?”遞水時,接觸到含笑冰涼發顫的手指,他聲音低沉地問。

“沒……沒有。”其實她很怕。

“就算有,以後,也不會了。”

含笑怕得更為厲害。她寧願他照舊拍著桌子呼喝“宋含笑”,而不是,疏離、淒涼如此,這樣子,這樣子讓她輕而易舉地領悟到了自己一直竭力避免去觸及的那個詞:絕望。

就是絕望。

與秦銳分開四年沒有令到她絕望,與安子辰貌合神離四年也沒有令到她絕望。怎麼可能,一場宿醉而已,不過隻是一場宿醉,會令安子辰絕望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