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一年四月二十三,玥國最年輕的重臣參知政事子渝被封紀兲營副將,江捷為主帥,龍炎衛尉魏南為參將,率領紀兲營前往曦玥邊境。這一日清晨,紀兲營十萬大軍已經在玥京城外整隊等待出發,他們的最前麵有一人身著明黃龍袍,而那人的身後朝中的文武百官整齊的站在兩側。
一個月前,子桑榆毅然決然前往紀兲營,不顧他們的強烈反對,那日她跟江捷說的話自然很快就傳進了獨孤祁的耳朵裏,這之後獨孤祁便再也沒有阻止她的一些行為,像是默許了一般。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一旦子桑榆決定的事,誰也更改不了,她是個有野心有抱負的女子,他隻能選擇成全。
一個月來,除了情蠱發作之時,子桑榆其餘時間都與紀兲營的弟兄們吃穿同住,一個月的高強度訓練,讓紀兲營吼一聲大地都能震三震,這讓今天到場的朝中大臣紛紛感歎自己當初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竟然沒能挖掘出紀兲營真正的實力。又隱約由心底生出一絲慶幸,幸得玥國出現了子渝這麼一個傳奇的年輕男子。
獨孤祁高踞馬上,神容微微惆悵,看著同樣坐在馬上身著青灰軟甲的子桑榆,她此刻的樣子像是張開五彩斑斕的羽翼即將遠去的鳳凰,眉目間高貴從容,一個月與士兵們的訓練也同樣將她磨礪,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宛若名劍一般的光華內斂,卻又鋒刃暗藏。
他們才相聚不過短短兩個月,現在她又要離開,今日分離,再見不知何時,他更害怕將來迎來的是她了無生氣的軀殼。眼中微有些酸澀,心中漸生疼痛,像是被尖利的刀生生剮去了一塊肉。萬般情緒翻騰而過,然獨孤祁臉上卻依舊帶著溫雅的笑,心中突然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
“曦國大兵壓境在即,你們是玥國最精銳的軍隊大營,國家的存亡,父老的性命今日全都寄托在你們身上了!養兵一日,用在一時,眾將士們,朕備好了酒,等你們凱旋!”獨孤祁聲音激越,遠遠的傳開來,傳進每個人的耳裏,無一不覺得熱血沸騰,仿佛自己此刻就置身於戰場,揮舞著兵器,廝殺聲,兵器相接聲,刀劍入肉聲響徹天際。
獨孤祁接過馬上侍從端著的酒,對著身前的眾士兵們一拱,向來隻帶著溫和笑意的臉上此刻竟也是滿臉的激昂之色,隨即又對著身前,和他一樣騎在馬上的江捷三人微微抬了抬手中的酒杯,嘴邊隱約有淺淺的笑意一閃而過,隻有子桑榆和江捷明白這笑之重,紛紛也抬起手中的酒碗。
“朕敬你們!你們是玥國最勇猛的男兒!幹!”
“謝皇上!”
十萬將士爽快的將滿滿的一碗酒喝下,不知是誰帶頭將酒碗擲下,隨即人群中便響起了劈劈啪啪的酒碗砸在地上的聲音,花白的酒碗觸地即碎,濺起無數碎屑,觸地之聲此起彼伏,仿若在奏一曲遠征之歌,為在場將要遠赴戰場的將士們送行。
“但望陛下龍體安康,臣定不負陛下厚望!”太過親密的人根本不需要過多的言語,所有心中所想一個眼神便足以表達,礙於有朝中文武百官在場,江捷這才在馬上對著獨孤祁朗聲道。而一旁的子桑榆卻隻是對著他頷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