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入官之初,楊彥賜下了一座三進宅院,另以他的品秩蔭客占田,再加上每年的年終獎,隻要不是太奢侈,雇三五個婢女,養幾個小妾,天天有魚有肉,出門有車,日子還是過得很不錯的。
如果他辭了職,就又得流浪街頭,或者厚下臉皮向親朋好友打秋風,因此是留在閑職上養老,把希望寄托於子女,還是一怒之下不受嗟來之食,這很好選擇。
在翻譯的溝通下,華混了解到,領頭老者名叫辛拉德,是使節團的團長,受薩珊皇帝沙普爾二世之命出使明國,修複兩國因各自內亂的原因中斷的商路,另一名主要人物是摩尼教主教菲力克斯,來到明國,自然身負傳教的重任。
摩尼教也即後世俗稱的明教,教義來自於猶太教與基督教,經過波斯的本土化改造,迅速成為當時規模不遜於基督教的世界性宗教,比佛門的勢力更強。
“不知貴使有何具體要求,本官可代為交之大鴻臚,由大王再作定奪。”
華混是正宗士人,對薩珊這等番邦沒太多寒喧的興趣,了解到情況之後,就拱手問道。
辛拉德從翻譯手上把清單遞給華混,並通過翻譯道:“薩珊帝國願與明國世代交好,互通往來,我們希望得到以上羅列的技術,另將采購一批絲綢,望貴國提供方便。”
華混一看清單,倒吸了口涼氣,有煉鋼術,有造紙術,有玻璃鏡子與四輪馬車的製造技術,林林總總十餘項,甚至還要求引進蠶繭,這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既便他沒有知識產權的保護意識,也知道薩珊的要求太過份,以煉鋼為例,對於民間已有的鍛打煉鋼法,楊彥不予理會,但是鑄造鋼構件是嚴格保密的,其餘除了造紙、食油與製堿等關乎民生的行業,煉油、玻璃與四輪馬車的技術並未向民間開放,仍由國企壟斷。
作為官僚階層的一份子,年年有年終獎分紅,平時重要的節假日,也會發些米油、布帛、堿鹽糖等生活物資,是國企的最直接受益者,自然具備樸素的好東西掖著藏著心理,不禁臉沉了下來。
辛拉德一看華混的神情,就轉身從隨從的口袋裏抓出一把銀幣,塞到了華混手上。
翻譯從旁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華混簡直無語之極,你娘的,行賄能不能不要這麼粗暴?這不是逼著老夫拒賄麼?再一細看那些銀幣,臉麵又現出了不屑之色。
這一把銀幣約有數十枚,與明國銀幣不同,薩珊銀幣又薄又輕,上麵刻著個大胡子頭像,在大明不僅沒法流通,重量也僅為大明銀幣的一半左右,也就是說,如果是純銀鑄造的話,頂天了價值五枚金幣,而他每年的收入,連同薪俸、年節賞賜、年終獎加田莊產出,在六十萬到七十萬錢之間,所付出的,隻是按時點卯,每月兩次大朝會,這真是人在家中坐,錢從天上來。
一旦他收了錢,以劉隗的酷吏作風,隻要探得,鐵定彈劾,哪怕不被治罪,也要免官,失去所有的一切,僅僅受賄五枚金幣,卻要承擔失去年入六七百枚金幣的風險,正常人都知道怎麼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