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將參見明王!”
十來員羯將齊齊跪下施禮。
楊彥就象吃了顆蒼蠅一樣,噎的難受,可這時他沒法過多計較,隻是擺了擺手:“先起來,石勒何在?”
一名羯將拱手道:“回明王,趙主困守建德宮,尚有近五千禁衛。”
楊彥點了點頭,向任回道:“孤留萬卒給你,解除守軍武裝,安置民眾,這些人……先各自回府,未得召見,不得出門。”
“諾!”
任回施禮應下。
“走!”
楊彥猛一招手,領軍向建德宮行去。
雖然有了羯人的投誠,但千牛衛仍不敢掉以輕心,走一路,搜索一路,好在一路上都未遇到活人,全軍很快就圍住了位於城北的建德宮
建德宮未完全建成,不過從宮牆上方,可隱隱看到高聳的屋角殿頂,色彩豔麗,極盡奢華,兼具胡漢風格,奢華程度遠超長安未央宮,隻是於細膩婉轉上,又不如成都皇宮貼山近水,秀美自然,再論起雄渾大氣,也不如建康宮城令人心生肅穆,羯人隻知把建築做的富麗堂皇,終究缺了文化底蘊。
建德宮開有四門,自南向西依次為正陽門、永豐門、止車門與永昌門,楊彥由南門入城,駐足於正陽門下。
正陽門上站滿了人,有男有女,上有六七十歲的羯人老頭,下有牙牙學語的羯人小孩,手裏拿著刀槍兵器,人人表現出視死如歸之色,冷眼望向城下,石勒站他們正中間。
另有密密麻麻的女子,被挾持在前,多數衣衫襤褸,發髻淩亂,有些甚至隻掛著破爛的布條,那布滿青紫淤痕的身體,蜷曲而又顫抖,女兒家的秘密在瑟瑟寒風中盡顯無疑。
那披散的長發遮掩不住麵帶的羞憤,眼角布滿了恐懼的淚水,眼神中透出了死寂與絕望之色,還有的女子雙腿間滿是紫紅色的血枷,要靠攙扶才能勉強站立。
“該死,羯人全都該死,難怪縮在宮城,竟然是以女子為質!”
管商破口大罵。
韓晃忍不住道:“那些羯將不是說他們自己因與石勒決裂,保全了滿城百姓,這些女子又從何而來?”
荀豹冷笑道:“恐怕保全的隻是高官顯貴,平民百姓誰來管你?”
荀灌也是不善道:“我還真信了徐光那些人的話呢,現在回想起那笑臉,真是惡心。”
全軍上下,氣憤難當,怒視著城頭。
楊彥強壓下怒火,向上喝問:“石勒,你待如何?”
“哈哈哈哈~~”
石勒仰天狂笑:“明王,這些女子,乃罪臣親眷,還有奴婢姬仆,那些狗賊以為背叛了孤,孤就奈何不得他們麼?推上來!”
又有一群軍卒,推上了數百名男女老少,甫一露麵,便大聲呼救,哭的淚流滿麵,看他們的衣物還算周整,這都不用猜,應是城中晉人。
畢竟晉人雖然趕往徐光府上合力對敵,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及時趕到,相當一部分消息閉塞,被石勒派禁衛依次破家滅門,挾入建德宮中,作為人質。
“哈哈哈哈~~”
石勒又大笑道:“在孤的建德宮裏,有三萬人質,明王,你素有寬厚仁德之名,莫非你就忍心看著這數萬民眾為孤陪葬?啊?你來攻我啊?你既然要老子的命,那老子有這麼多美人兒陪著上路,值!”
說著,便一把抓住身邊的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子,厲聲道:”明王,你可知此女是誰?老子告訴你,她便是逆賊程遐幼女,程遐害我大趙十萬鍵兒命喪並州,被孤誅了九族,然此女天生麗質,媚骨天成,孤縱使是死了,有她於九泉之下服侍亦可得逍遙,哈哈哈哈~~”
石勒狂笑不止,周圍的羯人也縱聲大笑,那些人質則悲哭哀求,充滿獸性的笑聲夾雜著柔弱無助的哭泣,令城下眾人心裏的恨意簡直是傾盡三江之水也難以洗淨!
楊彥沉聲道:“石勒,你放了人質,孤可給你留個全屍,允你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