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楊彥的檄文向河北各地飛速傳達,郡縣紛紛響應,散落在河北大地的羯人,尚有十餘萬,雖羯趙隻剩下一座襄國,近乎土崩瓦解,但餘威尚存,各城又兵力空虛,竟被跑掉了不少,根據獻來的頭顱估計,至少有五萬羯人逃奔去了幽燕。
這也是沒辦法,明軍兵力有限,而河北大地處處平原,沒有關隘阻截,隻能任其逃竄。
十日之後,元月二十,由壺關出發的明軍幾乎與荀虎部同一天到來,又隔一天,二十二日,明軍全體出動,把城池圍的水泄不通,城頭僅有百來人據守,全都麵色冷漠。
這些都是石勒的死忠,願意陪著石勒赴死,在他們看來,由下等人躍居於上等人,過了幾年頤指氣使的好日子,也不枉來這人世打個滾。
就一個字,值!
太陽越升越高,荀灌忍不住道:“楊彥之,這麼多天下來,城裏的官吏差不多已死盡,你在等什麼?若是石勒自殺,那可真是便宜了他。”
楊彥想想也是,其實他的大軍還能早個三五日抵達,但他下令緩行,就是給石勒留出屠殺河北士人的時間,算算日子,應該差不多了,於是向後猛一招手。
刹那間,火炮轟隆,炮彈從四麵八方落向城頭,因守軍人數稀少,犯不著多做浪費,衝車隨即推了上去。
“嘭嘭嘭!”
巨大的撞擊聲刺而又單調,整個城池,隻有衝車撞擊四座城門發出的巨大聲響,除此再無半點聲音傳來,顯得非常詭異。
楊彥覺察出了反常,按他的估計,城中仍有數萬軍卒,收拾晉人官員損耗不了多少,那麼,這些人上哪了?為何不守城,難道已經自盡或是坐家裏等死?
他不覺得羯人以其凶悍殘忍的天性,會坐著等死,臨死前拉墊背才是正常。
‘難道是準備打巷戰?’
楊彥暗感頭疼,巷戰是最艱苦的戰鬥,可真要碰上,也沒辦法。
“轟隆隆~~”
伴著漫天灰塵,楊彥親自攻打的南門轟然坍塌,透過黑乎乎的門洞,城內視野開闊,竟無一兵一卒!
楊彥生怕有埋伏,急忙大呼:“傳令,全軍暫緩入城,三門各留萬騎、一萬步卒看守,另著萬人登上城牆,占領製高點,其餘人馬裝備集中到南城!”
“諾!”
千牛衛急速馳去。
楊彥觀察著門洞內的世界,隱現思索之色。
荀灌道:“兵法雖有雲,虛者虛之,疑中生疑,剛柔之際,奇而複奇,可那都是欺侮敵人摸不透自家虛實才會故布疑陣,如今襄國城裏就那麼幾萬卒,石勒還能搞出什麼名堂?”
楊彥慎重的沉吟道:“困獸猶鬥,羯人豈會引頸待割?既然勝券在握,何須一擁而上?穩紮穩打,步步為營方是穩妥之計。”
任回從旁道:“大王言之有理,羯人或會踞屋固守,小心點也好,免得給將士們帶來不必要的傷亡。”
楊彥點了點頭:“敵在暗,我在明,集中兵力,逐寸清除,無非耗點時間罷了,咱們有的是時間,石勒想玩,那就陪他玩,不急!”
眾人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往往在接近成功之時,人的心態也會轉變,都希望能看到成功來臨的那一刻,而不是在成功到來之前死去,於是,均是耐心等待。
約摸一個時辰過去,三個方向的秦軍陸續趕至,隨著楊彥一聲令下,近十萬人堅定而又緩慢的開進了襄國。
襄國是座古老的城池,周成王封周公四子姬苴為邢候,置邢侯國,前661年,強狄犯邢,邢遷都於夷儀,邢侯於此建行台一座,名信都,趙孝成王把信都作為陪都,襄國之名來自於項羽,因信都是趙襄子故土,故改信都為襄國。
明軍一隊隊登上城頭,火炮床弩依城牆就地部署,楊彥則率著數萬軍卒小心的向城池深處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