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月華回頭擠出個笑容,又道:“當年家姊自盡後,家君不敢為之收葬,先夫也未葬之於皇陵,隻草草葬在宮外,妾想去看看她。”
“那好!”
楊彥點了點頭。
宮城位於平陽的偏北正中,隻餘輪廓,勒月華在宮城西側找到了一個長滿雜草的小土丘,前方的墓碑已被推倒,上麵寫著靳氏女月光之墓。
柳蘭子著人把墓碑扶正,靳月華盈盈拜倒。
“阿姊,當年咱們姊妹一起入宮,卻沒想到,竟是天人永隔,阿姊獨自眠於地下,一定很孤獨罷?不過沒關係,過一陣子,妹請郎君把阿姊移往洛陽,妹就可以時常來探望阿姊了。
妹現在過的很好,郎君疼愛妹,也不在乎妹的過去,妹從來沒有這樣幸福過,如果阿姊不是走的那麼早就好了,郎君的才能甚於劉玄明(劉聰表字),卻極為自律,真心待人,阿姊若是見著了郎君,一定會一心一意的待他,不會再做出那等事的,可惜……
妹唯一的遺憾,就是尚未為郎君懷上骨血,若是阿姊在天有靈,一定要保偌妹……”
靳月華就象對著生人,娓娓訴說,宋褘、陸蕙芷與荀灌均是心有戚戚,眼角漸漸含上淚花。
楊彥卻是幻想著早化為一堆白骨的靳月光,靳月華已經是絕色,但曾坦言,靳月光比她還美,那得美成什麼樣?如此一個美人兒,竟天人兩隔,他覺得挺遺憾的。
不過靳月光品行不端,這讓他很糾結啊。
靳月華是為了活命,被迫以身侍石虎,而靳月光是欲求不滿,招來美少年入宮狎玩,兩者的性質不一樣。
‘娘的,亂想什麼呢?’
楊彥突然醒悟過來,自己居然yy起了死人,這不是變態還是什麼?
……
當晚,全軍依著平陽宮城的殘垣斷壁,各找背風口對付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由平陽開出,於三日後的正午兵臨潞縣城下。
潞縣位於太行山西麓,上黨盆地東北側,地勢西高,中間低,東部又稍高,城池依著穀地邊緣的山勢而建,居高臨下,易守難攻。
因明軍突如其來,城池陷入慌亂當中,城頭呼叫奔走,大量軍卒緊急向牆麵潑水。
楊彥暫不理會,領著全軍繞城而過,在潞縣西北方向二十裏處勒馬,由於潞縣一帶多為山地丘陵,遍布矮樹,摻雜著奇形怪狀的山石,不適合騎兵運動作戰,因此楊彥效仿曾於濮陽城下以冰為壘,命全軍占據穀口兩側的丘陵高地,於穀中掘土堆石築壘,用以阻擊羯軍主力。
至於潞縣不用去管,即使守軍想裏應外合,也得掂量掂量自已有沒那能力,如果不是正值隆冬時節,城牆滑不溜手,楊彥都想打造些簡易攻城器具,一鼓作氣攻下來。
斥候遠遠散開,兩萬騎散布在四周擔負警戒任務,其餘的軍士下馬挖取山石,依山勢堆砌著一條條石壘,場麵一片火熱。
冬季天黑的早,剛到酉時(下午五點),天地間已昏暗一片,陽光迅速退卻,呼嘯寒風直往人的毛孔裏鑽。
由於沒鍋,將士們隻能拾撿柴草升火,一邊烤火取暖,一邊把麥餅或肉幹用樹枝串在火堆上小心炙烤,偶爾挖出的諸如兔子、蛇之類的冬眠動物也成了腹中美食,隻有每日的早晚兩餐,才能給身體補充溫暖,這也是將士們最為愜意的時候。
“快看,來了!”
正啃著麥餅的荀灌猛的向前一指。
在大地的輕微顫動中,大片無邊無際的黑雲貼著地麵席卷而來。
楊彥也仔細觀察著,突然嗬的一笑:“夜晚酷寒,視線不清,羯軍絕不敢來犯,且後有拓跋氏追兵,還要擔心被我軍斷去歸路,必然一路狂奔,數日下來,早已疲憊不堪,得充分休息才能揮軍攻打,今夜應是無礙。”
“不錯!”
荀灌點點頭道:“我軍占有地利,既便他有十萬之眾,又能如何?衝上來隻是送死罷了,他還沒有輜重車輛,糧草是個大問題,最多隻能撐個三五日,急的是他,幾次強攻不下,必軍心散亂,不戰自潰都有可能!”
楊彥微微笑道:“咱們該吃還得吃,該喝還得喝,拖他幾天,待後繼部隊與拓跋氏趕來,幾麵一圍,諒他插了翅膀也飛不出去!”
羯軍的跚跚來遲,並未給明軍帶來太大的影響,羯軍則是大為震動,看著那漫山遍野的明軍,均是膛目結舌,馬速也不自覺的漸漸放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