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部將嘿的一笑:“縱是身處高位又如何,一遇兵災,亦不過階下囚耳,看其衣冠整潔,隻是精神稍有靡頓,羯人並未虐待於他,照末將猜測,多半是要把朱騰押入襄國為官,嘿,朱氏百年清名怕是不保嘍。”
“誒,休要胡言!”
季弘擺了擺手,便向荀華道:“女郎,依末將之見,不如揮軍強攻,將羯船擊沉,朱騰雖性命不保,但至少不會被汙了朱家百年清名,料其也是願意的。”
荀華眉頭一皺道:“朱騰生死我倒不放在心上,隻是……羯人還掠了數千女子,戰事一啟,那些女子豈不是遭了池魚之災?”
季弘神色一滯。
荀華有裴妃詔令,江東諸事,在荀灌走了以後,由裴妃節製,更何況荀華還為楊彥誕下了大公主,因此他也不願得罪荀華,於是沉吟道:“能否救下被掠女子,還要看羯人如何安置,若是集中看守,那倒好辦,隻須稍做佯攻,探明情況,分船圍之,迫其投降,即可救下大部分的女子,但怕就怕每船都有,還須從長計議啊。”
荀華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待兩隻艦隊接近到還剩三四十丈距離的時候,劉鷹放聲喚道:“對麵可是明國水軍?本將劉鷹,與你井水不犯河水,速讓開條道,放我離去,否則,滿船女子,與我等皆沉於海裏。”說著,猛一揮手。
“將軍,饒命,饒命!妾不想死啊……”
刹那間,哭喊聲大作,數十名女子被強行從倉中拖出,大多衣衫不整,哭著哀求。
“該死!”
荀華氣的俏麵煞白。
”哈哈哈哈~~“
劉鷹哈哈笑道:“老子知道不是你明國水軍對手,既被攔著,大不了一死而己,今有諸多美人陪伴,此生還有何憾?押上來!”
又有羯人挺起刀槍,把那些女子押向船幫,可擋著箭矢。
各船也陸續有女子被押上前,海麵上滿是哭聲。
荀華心裏格登一下,最壞的情況出現了,居然每船都有。
劉鷹卻是精神大振,很明顯,明軍投鼠忌器,原本被明國水軍攔截,他已經不抱有生還的希望了,可此時,生機乍現於眼前,能活著,誰願意去死呢,於是又翻眼向朱騰看去,厲喝道:”亮出你的身份,向明軍求饒。”
朱騰猶豫難決,被俘已經夠丟臉了,再開口呼救,好歹他是一家之主,總是有些底限的。
劉鷹立刻招了招手。
軍卒又推出了十數人,有男有女,直接押向船幫,摁著腦袋,麵對著下麵的洶湧波濤。
“夫郎,救命,救命啊!”
“阿翁,兒不想死啊!”
“嗚嗚嗚,阿翁快救救小女!”
刹那間,哭喊聲又起,朱騰的麵色難看之極,這是他的妻子兒女!
劉鷹陰笑著瞥了一眼,便道:“朱君,本將隻給你一次機會,若不開口討饒,你的妻兒,將會被推下海喂魚,本將的要求也不高,隻要你出聲,讓對麵明軍知道你的身份,否則本將死了,你也別想活。”
從朱騰沒膽量自盡來看,此人乃一惜身之輩,但劉鷹哪裏清楚,朱騰的兒媳顧燚被楊彥麾下的許傑拐走,使之大失臉麵,雖說處在生死關頭,如果是一般人,他或會拉下臉麵求救,可對麵是明軍,向仇人求援他哪能開得了口?
朱騰仍是猶豫難決。
“哼!”
劉鷹冷哼一聲,猛一揮手。
一群羯人獰笑著衝上前,抓著人就往海裏扔。
“住手!”
朱騰厲聲大叫,卻是遲了,有的給攔腰抱住,在啊啊大叫中落入海裏,還有人雖緊緊抓著女牆或繩索不放手,卻被抬起兩條腿,向上一掀,就拋入了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