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在!”
荀豹出列,拱手施禮。
楊彥道:“孤拜你為征北將軍,待明年夏末,領軍由濮陽北上,孤入並州,與你會師於襄國!”
“末將領命!”
荀豹久替楊彥看家,手都癢癢的不行,他明白楊彥是要把滅羯的大功送給自己,頓時目中射出感激之色,大聲應道。
刁協倒是聽出了幾分不尋常意味,老眉一皺道:“大王,你剛剛不是允了拓跋紇那主入並州?為何又要帶兵進入?”
楊彥理所當然的擺了擺手:“拓跋氏何德何能,竟然染指並州?孤無非是誘他主力南下,一舉殲之罷了。”
“這…….”
刁協目瞪口呆的看著楊彥,好半天才回過神道:“如此施為,豈不是不講信義?大王,可不能意氣用事啊,否則名節必毀!”
“誒~~”
崔訪不屑的輕笑道:“玄亮,你迂腐了,講信義也要看人,與蠻夷有何信義可講?其不知禮數,唯利是圖,你與他講信義,他可與你講?
自後漢以降,曆曹魏,晉室,允匈奴南遷居於並州,可有半分虧待?而它降而複叛,叛而複降,終至釀成大禍,即便是拓跋氏,也曾兩投石虎,兩度叛之,況其早年時常寇邊,因與晉軍作戰敗多勝少,得不償失,故遣使求和,但當晉室勢衰國微之時,立趁火打劫!
故蠻夷不識信義,你與他講信義,他反笑你愚蠢,大王此舉,可將拓跋氏主力誘入並州,聚而殲之,豈不勝過兵入茫茫大漠,勞師遠征?好,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刁協啞口無言,畢竟當時雖然沒有現代意義上的民族觀念,卻有種族本位思想,華夷之辯深入人心。
楊彥讚道:“崔公所言甚是,中土之患,來自於北方,拓跋氏雖暫時勢弱,但人口有百萬之巨,將來族中出了英主,結束內亂分裂,必將一躍而為龐然大物,不可不防,若是天下人唾罵,孤一力承之,何懼之有?“
群臣感受到了楊彥為天下安寧而不惜犧牲一切的決心,雖千萬人,吾往矣,這是多麼偉大的情懷啊,不由渾身劇震。
刁協也滿麵羞愧拱了拱手:“是臣錯怪大王了。”
楊彥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刁公能明白孤的苦衷即可。”
荀豹鄭重施禮道:“末將鬥膽,請與大王調換個方向,由末將入並州,大王北上襄國!”
楊彥心裏起了一絲淡淡的暖意,荀豹的意圖不難猜,入並州殲滅拓跋氏主力,縱有萬般說辭,也要背負不信的惡名,荀豹是在為自己擋箭,不過他仍是擺擺手道:“孤既拜了你為征北將軍,自然是征河北,何況換了你入並州,孤一樣免不得背負惡名,無須如此。”
隨即便向諸葛頤道:”此趟出使至關重要,能否把拓跋氏主力誘入並州,全賴諸葛公費心了。”
諸葛頤連呼不敢,施禮道:“請大王放心,臣必盡心盡力,教那拓跋氏入得大王彀中。”
楊彥遞了個鼓勵的眼神過去,雖未許諾加官進爵,可這一眼的意味已不言而喻,諸葛頤頓時精神一振!
……
經過漫長跋涉,慕容皝領著殘軍回到了大棘城,該城位於今遼寧朝陽市以東150公裏,惠帝元康四年(294年),慕容廆認為棘城為顓頊之墟,遂移居於此。
看著身後的萬餘軍卒,那一副士氣低沉的模樣,關中之行,折損了近六成,親弟慕容仁也命喪關中,可謂灰頭土臉之極,慕容皝歎了口氣,入了城池。
大棘城名之為城,實際上就是一個用夯土堆壘起來的村寨,土牆高不足一丈,方圓僅數裏,不片刻,慕容皝找到了父親慕容廆,撲通跪地,講訴了此行經過。
好在慕容廆已先一步得知了石虎被擒,劉曜出降的消息,倒沒太過驚訝,隻是搖搖頭道:“元真已盡力了,實是明王氣勢正盛,石季龍又貪功冒進,此戰之敗,罪不在元真,文翼如何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