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眾皆嘩然,自漢末戰亂起來,錢幣正在逐步退出流通領域,江東好些,錢還能用,但在北方,幾乎以穀和布帛流通,即使發錢,也是搭著發,從來沒有隻發錢的先例。
楊彥雙手一壓,大聲道:“諸公,諸公,都靜一靜,中原淮北久不使錢,難免讓人心生抵觸,孤理解,可這真金白銀鑄造的錢幣難道是偽劣幣?
錢幣用於流通,有米帛不可替代的優勢,漢家江山五百年,錢幣也使了五百年,從未有差池,隻因長期戰亂,朝庭政令難至,個別利欲熏心者濫發偽劣幣,套取大量資財,致人傾家蕩產,錢幣名聲由此敗壞,極端者甚至憎恨錢幣,而孤自起兵以來,打擊偽劣幣從不手軟,我大明境內絕不允許有任何偽劣幣流通,凡私鑄幣者,首犯斬,從犯及其三族,勞動改造,沒收家產,絕不姑息,諸公有何想法,請直言。”
眾人麵麵相覦,楊彥把話講到這個地步,反對必然要引來不快,其實憑心而論,金銀幣如真能全麵流通,無論是對於國家,還是對於民間都有極大的好處,這是所有人可以認清的事實,但久不使錢,總不大習慣,而且再有一個多月就是新年了,推行是否過於急促?
郗鑒又問道:“臣已知大王心意,如真能以足值錢幣流通,確是利國利民,但是否操之過急?倘若洛陽糧價暴漲又該如何?”
楊彥擺擺手道:“郗公多慮了,孤於長安念及於此,早命各倉府庫備足布帛、糧食,供應市集需求,隨時可出手打壓價格,不至於引起過大的波動。
遙想數百年前,前漢有文景與昭宣之治,時長安商賈雲集,市貿繁榮,而今洛陽為我大明都城,街頭冷冷清清,別說比擬前漢長安,連晉都建康都遠遠不如,其衰敗景象,與我大國的國力不符,現投放足值金銀幣,將促進商貿流通,凡我明國民眾,皆可從中獲利。”
崔訪也問道:“此錢工藝精良,字跡圖案清晰,遠非外間偽爛錢幣可比,臣料想民間不會抵製,隻是……金銀幣與五銖錢如何個兌換法?”
楊彥道:“晉武帝太康年間,一斤黃金兌十萬五銖錢,孤以此為基準,一斤黃金鑄百枚金幣,每枚金幣可兌千枚五銖錢,而金銀在民間的比價為一比五,也即一枚銀幣兌兩百五銖錢。
每千五銖錢重十三斤,而一枚金幣僅為百分之一斤,質輕價高,有利於民眾隨身攜帶,促進商業繁勞發展,嗬嗬~~孤可是記得,當初孤建康街頭說書,每日賺取的五銖錢裝足滿滿一筐,乍一看收入頗豐,可實際上給巧娘扯上幾匹絹布就沒了。”
階下傳來了會意的笑聲,楊彥從不諱言自己的過去。
崔訪也嗬嗬笑道:“大王起於民間,深知民間疾苦,所鑄錢幣皆為真金白銀,百姓們理該不會抵製。”
刁協跟著問道:“大王,錢幣背麵帆船是何寓意?”
楊彥正色道:“寓指兩層,其一,帆船行於大海,乘風破浪,喻排除困難,奮勇前行,其二,海外天地廣闊,物產豐富,孤舉一例,郯城孫氏,出海至瀛洲,開采千年老樟木,量產樟腦,如今江東所用樟腦,十之拐玖出自於孫氏,此舉扯利國利民,自家也可憑此發家致富,收益遠超種田,孤以此鼓勵天下人出海遠航,探索發現,開闊視野,而不是總把目光局限於咱們腳下的這一小片土地上。”
“好!”
李驤大聲讚道:“大王說的好,我大明正如一艘大船,須齊心協力,逆水行舟,方能自強不息矣!”
群臣皆以古怪的目光望向李驤,暗道這話怎麼也不該你來講啊,不過李驤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對射來的鄙夷眼神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