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真言之有理!”
石虎點點頭道:“其實孤考慮過,雖然眼下的局麵是由楊彥之主導,逼迫我等進入關中,但是他也有必須於今冬與我決戰的苦衷,絕非他對外散播的誘我主力前來,一戰而定天下!”
“噢!”
慕容仁恍然大悟道:“還虧得中山王提點,某明白了,我等大軍既集結,已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明軍若不來,索性入關滅了劉曜,想那楊彥之豈能甘心劉曜被滅,故必須入關,因而此戰說不上是誰誘誰,於今冬決戰,如箭在弦,不得不發之舉。”
“嗯~~”
石虎滿意的捋起了如鋼針般的胡須。
不要小看入關的理由,如果石虎一方是因楊彥行將攻打劉曜,不得不渡河南來,就等於被動應子,失了先手,對氣勢軍心有著難以估量的影響,而按慕容仁所言,雙方是氣機交感,今冬必須於關中決戰,雖然不能在氣勢上壓倒明軍,但至少扳平了,挽回了倉促應對的不利影響。
這時,楊彥在對麵喚道:“永明無道,孤興兵伐之,以有道伐無道,故羌氏、涼州鼎力來助,而你羯人與鮮卑雖為東虜,卻依漢家立製度、效衣冠、正人倫、修法紀,又怎能不明天道,興無道之兵,行無義之舉?”
“你娘……”
宇文乞得龜大老粗一個,根本聽不懂楊彥在講什麼,正要破口大罵,慕容皝已揮手止住,麵帶凝重,望向了石虎。
這就是爭大義名份,而劉曜近兩年的作為,堪稱無道昏君,反之明國海晏河清,故自稱有道,原本按石虎的立場,是不在乎什麼有道無道的,但如被楊彥占據了道義,他居於無道,就形同於還沒交手,氣勢上先矮了一截。
“哈哈哈哈~~”
石虎狂笑道:“我主與劉曜乃世仇,早於數年前,便謀劃入關事宜,你無非是趁虛而入罷了,想你楊彥之,亦是愛惜名聲之士,此時退走,孤與你恩怨兩消,並請我主厚饋於你,如何?”
慕容皝心裏格登一下。
這是還未與明軍交手就要撕毀盟約的節奏啊。
哪怕從未把盟約當回事,也不要說出來啊!
慕容皝不由與其弟慕容仁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讀出了一絲警惕,石虎這種人,利益為上,完全不來虛的,隊友說賣就賣,二人的心頭不由罩上了一絲陰雲。
楊彥也哈哈大笑道:“季龍言之有理,你主石勒與趙主劉曜乃私仇,今次既為劉曜而來,那你可退回並州,由我明軍攻打長安,他日必將劉曜縛往襄國,送與你主,豈不是兩全其美?”
“楊彥之,休呈口舌之利,前次於郯城被你所逞,今冬於關中,你在劫難逃!”
石虎惱羞成怒,麵上閃出了獰猙之色,單手一舉,正待下落!
慕容皝連忙勸道:“中山王,此時不是作戰之機,明軍據建章宮遺址,又初來乍到,士氣旺盛,我若揮軍強攻,必傷亡頗巨,白白便宜了劉永明,還是應先斷他糧道,再謀其餘。”
石虎眼裏凶厲一收,哼道:“也罷,就讓他得瑟些時日。”
慕容皝兄弟又不由相視一眼,很明顯,石虎並無攻打明軍的意思,剛才隻是佯作惱怒,找台階下罷了,看來這家夥並非沒一點心計啊。
這時,長安城頭一陣金鼓齊鳴,雙方紛紛抬頭看去,正見劉曜見探出了真身。
劉曜麵容稍顯清減,頭戴翎羽冠,身著銀盔,精神也頗為飽滿,哪有半點國之將傾的頹喪模樣?
眾人均是暗自疑惑,第一個跳出的念頭就是劉曜虛張聲勢,故意強撐著,但是眼下的趙國,長安以東為羯趙所有,長安以西為明國所有,兩軍好歹還有糧道,而劉曜除了一座孤城,能有什麼依憑?長時間的相持下去,最先吃不住的就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