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燧上空爆出了震天歡呼,轟隆隆一陣響動之後,吊橋徐徐放下,兩百多名戊卒列隊走出,隊正領頭單膝下跪,手捧佩劍,與身後眾人齊聲呼道:“我等恭迎大王!”
楊彥率眾上前,接過佩劍又交還了給隊正,正色道:“諸位請起,自今日始,你等皆為我明人,孤不食言!”
“多謝大王!”
眾人紛紛起身。
看著那一張張陌生的麵孔,楊彥暗鬆了口氣,在他眼裏,與羌氐以及未來俚僚之間有可能的作戰是內戰範疇,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強攻,而是王霸道雜之,一手大棒,一手胡蘿卜,將之征服。
這時,隊正又拱手道:”稟大王,玉皇山守將為末將舊交、末將願為大王勸說於他,以及附近幾座堡寨。”
“好!”
楊彥大喜:“若事成,算你大功一件!”
“諾!”
隊正歡喜的施禮應下,領著部分降卒飛奔而去。
楊彥則是安排了部分人手駐守果兒山,然後領著大軍尾隨,到下半夜,或許是果兒山峰燧的舉義反正起了良好的示範作用,除位於蕭關東側的城東塬烽燧與數座堡寨,玉皇山烽遂及附近堡寨均是不戰而降。
其實楊彥也清楚,他的優撫政策起了一定作用,明軍的戰無不勝,尤其是攻堅能力也讓人恐懼,不是生死之敵,很難生出抵抗之心,但更多的,還是劉曜這兩年來的倒行逆施,讓人大失所望。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羊獻容之死,對於楊彥實是意外之喜,正是羊獻容死後,劉曜性情大變。
同時與羯人同盟,更是讓關中父老所不齒,河北距離關中不遠,河北大族蟄伏於羯人的凶陷之下,旦夕便有傾家之禍,相對而言,關中大族隻要不卷入朝堂爭鬥,還是能平平安安過日子的,沒有誰會歡迎羯人入關,諸多因素疊加,劉曜幾乎處於眾叛親離的境地了。
當然了,石虎的凶名也是不容忽視的一個因素,據聞石勒複石虎中山王之位,以石虎統製全軍,這是比石勒更恐怖的存在,石勒好歹還有些權謀手段,懂得製衡,而石虎就是一昧的濫殺。
有時楊彥都懷疑,石虎是不是精神有問題,正如現代醫學概念中的偏執狂,石虎是殺人偏執狂,隻要手段稍微緩和一點,也不至於每破一城,每掠一地都會遭到激烈的抵抗。
如今趙國的二十萬大軍,疲態盡顯,空有其殼,並不放在楊彥眼裏,這也是他敢於向朱紀誇下海口的原因,他的真正目地,是把羯人與鮮卑引入關中決戰,剝奪主場優勢,關門打狗。
這一戰將極為艱難,也是年輕的明國的涅盤之戰,勝了,劉曜滅國,羯趙與鮮卑人將會被最大限度的削弱,敗了,明國將由戰略進攻態勢,轉為戰略防守。
“大王,妾突然發覺,我軍真正打的硬仗並不多,很多地盤都是靠您說降得來呢。”
這時,一直伴在楊彥身邊的柳蘭子突然開聲。
楊彥嗬嗬一笑:“我大明乃義師,民心之所向,天下英傑紛紛來投,不足為奇。”
柳蘭子撇了撇嘴。
蒲玉那望著楊彥背影的美眸中,卻是一陣眩迷,不過姚湘仍是暗哼一聲。
漸漸地,東方的天際泛出了魚腹白,全軍將士雖有疲倦之色,但更多的還是振奮。
一夜收降,降卒基本上來自於羌氐,約有萬卒,被帶去一邊接受粗略的整編與甄別,降卒們也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
原本羌氐對於趙國就沒多少歸屬感,關中的羌氐二族,屢次叛亂,最嚴重的一次是劉曜殺害當地巴氐首領,由此爆發了波及整個關中的羌氐大暴動,遊子遠竭盡全力,采綏靖政策,才勉強平息下來。
後隨著宛洛大敗,匈奴人的力量嚴重削弱,劉曜不得不大量征用羌氐來充實關中西部的防禦,及至數年間,在嶢關下方,匈奴精銳士卒戰死者達數萬之眾,劉嶽又圍堵明軍不成,損失了近兩萬兵力,總總損失疊加起來,趙國至少有十萬卒喪於明軍之手,已無力控製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