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油燈下,任皇後獨坐梳妝台,望著鏡中的自己。
那容顏並未隨著歲月的逝去而有半分衰減,胸脯與十年前初為人婦時相比,更見飽滿挺撥,腰肢依然纖細柔軟,堪盈一握,可是縱有顛倒眾生的容貌又如何呢?
還不是獨守孤燈,坐視芳華流逝,紅顏漸漸憔悴?
鏡子裏,漸漸地浮現出了楊彥的音容笑貌,哪怕她熟讀《列女傳》、《女誡》,深知從一而終的道理,也不否認自己心動了,這樣的郎君,很難讓女子拒絕,但自己是李雄的妻室,又怎能向別的男子投懷送抱?
“哎~~”
任皇後幽幽歎了口氣,相見恨晚,紅顏薄命啊!
十年前她還是十五歲的妙齡,李雄原配冉氏病故,一國不可無主,也不可無後,經蜀中各族激烈的搏弈和討價還價,皇後之位落到了任家手裏,而她作為任家女子,不可避免的嫁給了李雄。
她猶記得,那時青澀的自己初承恩澤,因痛楚求饒痛哭,李雄卻哈哈獰笑,愈發的用力,這讓她對男女之事生出了恐懼,但是她明白,這就是自己的夫郎,也是自己的本份,要與他相伴一生,為之生兒育女,她一直以此要求自己,可惜李雄沉溺於酒色,越來越昏庸,也越來越讓她失望。
新婚燕爾的恩愛漸漸消磨在了互相看不慣與互相指責當中,直至李雄再也不踏入她的寢殿。
本以為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過下去,夫妻間維持著脆弱的體麵,可天有不測風雲,大成亡了,夫郎從寶座跌落,自己也從鳳凰淪為了雲雀,人生遭遇重大轉折,這全是由明王而起。
幾乎失去了一切,要說恨麼?
她搖了搖頭,心裏提不起半點恨意,甚至還如一潭死水被攪動,那枯竭的心靈,漸漸地走入了一個影子。
盡管她很排斥,曾一度想把這影子驅逐出去,可越是這樣想,那影子就鑽的越深,直至深入了她的夢裏,讓她魂牽夢縈。
“嗯?”
任皇後沒來由的望了眼沙漏。
這一坐,竟坐了大半個時辰!
‘嗬,也好,至少心裏有個想頭,日子不那麼無聊。’
任皇後突然輕笑一聲,那如冰山般的玉容綻現出了眩目的光彩,她滿意的望著鏡麵,漸漸地,鏡子裏又浮現了一張臉,與她的臉頰靠貼在一起,她的目光,癡了!
“篤篤篤~~”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了敲門聲。
夢幻般的幸福散裂開來,她回到了陰冷簡陋的小屋,不禁向外問道:“誰呀?”
“為夫!”
外麵是李雄那嘟囔不清的聲音。
任皇後心裏一驚,本能的緊了緊衣衫,應道:“原來是李郎,天色已晚,李郎來妾這作甚?妾已經睡了,李郎若有事明日再說罷。”
“開門,開門!”
李雄把門拍的砰砰響。
“妾已經睡了,李郎請回。”
任皇後哪敢給李雄開門,這男人想的什麼她不是猜不出來,如果楊彥沒走入她的心靈,做為妻室,自己盡下義務,讓他折騰下也就罷了,雖然自己對於這個男人已無半點夫妻之情。
可是女人的心裏一旦有了另一個人,就會極度排斥包括丈夫在內的任何男人沾上自己,偏偏任皇後又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人,她明知礙於世俗禮法,自己和楊彥不會有結果,卻也不願委屈了自己,不願再讓李雄玷汙了自己的身體。
她要為心目中的那個‘他’,守住貞潔。
“開門,開門!”
李雄繼續拍門,門栓隨著用力,一跳一跳,隨時象要斷開一樣,畢竟李雄再怎麼退化,噸位在那,手上兩把子力氣還是有的。
“李郎到底想怎樣?”
任皇後忍無可忍,在屋內厲聲叫喚。
“我想怎樣?”
李雄就象被踩著尾巴的老貓,炸毛了,大怒道:“你是老子的妻子,還問我想怎樣?好,老子告訴你,快開門,為夫今晚在你房裏過夜,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