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明王所言,如明燈亮懸關西,想必羌氐各部聞之,必歡欣鼓舞,老夫何其有幸,能於亂世中追隨明主,今以誓從明王,放下與晉人間的芥蒂,和睦相處,世代交好!“
這話正是姚弋仲想說的,卻被蒲洪搶了先,心中頗為不憤,而以他的傲氣,也不可能說出類似的話,於是哼道:“明王雖是一番好意,但羌人習俗,頗為晉人不齒,既便放下仇恨,亦非輕易可得認同。”
羌氏什麼部落形勢,逐水草而居,以及各種婚嫁習俗在禮樂崩壞,思想體係正在重塑中的晉代都還好說,畢竟很多江東名士以狂誕不經為榮,其驚世駭俗程度,遠超羌氐,但是羌氐最為人所詬病的習俗便是火葬。
無論士人多麼狂放,都講究落土為安,不是客死他鄉,屍骨難以運回,沒有誰會選擇火葬。
楊彥沉吟道:“晉地尚十裏不同音,百裏不同俗,又何況遠離中原數千裏之遙的關西?姚公請放心,凡明國境內,皆為明人,而明國兼蓄包容,有容乃大,隻要不是傷風敗俗之惡習,均可以尋常視之。
今兩位來訪,孤喜不自禁,便請姚公出任南安太守,平西將軍,蒲公出任略陽太守,安西將軍,將來若有功勞,可因功晉爵,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哦?”
蒲洪與姚弋仲相視一眼。
這兩人,一個秦州刺史,略陽公,一個雍州刺史,扶風公,聽著來頭好大的樣子,可這是自封的,沒有得到任何權威政府的承認,而楊彥的封賜,是實打實的官方身份,從此之後,就是明國的太守了,秩比兩千石的出身,按照楊彥在洛陽的承諾,將來是入朝為官的。
雖然有了限製,不能自由自在的為所欲為,但如果楊彥真能視羌氐為一家,能和和平平的過日子,誰又願意把腦袋別褲腰帶上呢?
再看看李雄,看看楊難敵,自己至少是個職官,已經好多了。
“多謝明王!”
二人同時拱手稱謝。
楊彥笑嗬嗬的擺了擺手:“還望兩位匆忘民生之艱,多做造福於民之事,畢竟民眾隻有富裕了,方會感念朝庭恩德,孤初來乍到,對羌氐多不了解,不知近年來收成如何,普通牧民可能飽腹?”
姚戈仲現出了憂色,歎了口氣:“謝過大王關心,不瞞大王,去歲冬季嚴寒,族裏牲畜凍斃頗多,雖今夏尚算豐收,可若是今冬再遇上連續大雪天氣,怕是不樂觀啊!”
去年冬季,連溫暖的成都平原都下了大雪,隴西的嚴寒自是不用多提,實際上羌氐處於半遊牧,半農耕狀態,本是比較適宜的,奈何受小冰河期影響,黃河以南至泰山以北都退化成了草場,更別提秦雍等西北苦寒之地。
楊彥點了點頭,沉吟道:“如今孤須全力備戰……這樣罷,若是今冬再有風雪災害,孤哪怕摳,也要摳出部分糧米接濟於你二族,無論如何,總得挨至明年春曖花開時節。”
姚戈仲和蒲洪現出欣喜若狂之色,感激拱手:“老夫就替族人謝過大王恩德。”
楊彥素來有重信義的美名,既然有了承諾,那麼今年部族撐過嚴冬的把握將大增。
“誒~~兩位這可見外了。”
楊彥擺了擺手,便道:“不過兩位可曾想過,既使今年挨了過去,那麼明年,甚至後年再碰上連天大雪又該如何?總不能次次都由孤來接濟,一次兩次倒沒什麼,但次數多了,恐怕洛陽那幾位會有微辭,也於羌氐融入明國大家庭極為不利。”
“呃?”
二人撓了撓腦袋,為難道:“這個……秦州土地日漸荒涼,這幾十年,又天災不斷,不知大王可有法子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