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文君略一沉吟,便道:“妾覺得大王無須擔心,陶士行真情也好,假意也罷,一旦奉迎了大王,就由不得他,甚至他無心奉迎亦是無妨,大王去了他那裏,難道他還敢下毒手?大王放心,他不是曹孟德,大王也不是漢獻帝,妾……更不是伏皇後。”
司馬紹還是猶猶豫豫的樣子,庾文君也不催促,隻是看著他。
好一會兒,司馬紹吞吞吐吐道:“孤……去看看宋姬。“
”大王意欲何為?“
庾文君不解道。
司馬紹頗為難以啟齒的說道:”孤……想試一試,還行不行了。”
頓時,庾文君氣的臉都白了,這都什麼時候了,此人還想著那事?
司馬紹的意思她明白,如果確實不舉,那就把宋褘送給楊彥,萬一舉了,送不送還是兩說。
“妾必須奉勸大王,或許明王就等著大王把宋姬送過去,若是待得明王失去了耐心,托人來索要,恐怕連這情份都沒了,望大王三思。“
庾文君不可能讓這事發生,寒著臉,沉聲提醒。
司馬紹負著手,在屋裏來回走動,越走越急,終至如下了天大的決定般,重重歎了口氣:“也罷,孤改日把明王請來飲宴,屆時再把宋姬交於明王之手。“
庾文君搖了搖頭:”大王請明王過府飲宴,以何為名?況以明王那等身份,若是在咱們府裏吃出個意外,恐怕咱們全家都得為之陪葬,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樣罷,妾去和宋姬說說,今日便把她送入明王府上。“
”罷了,罷了!“
司馬紹揮了揮手,疾步而出。
庾文君的嘴角展現出了一抹笑容,隨即也出了屋子,不過卻是往相反的方向,那是宋褘的住處。
這是一處單獨的院落,院角幾枝臘梅迎著寒風怒放,屋裏傳來悠悠的笛音,哪怕庾文君對宋褘存有很大的成見,也不得不為宋褘在音樂上的造詣道一聲服字。
宋褘以笛揚名,一曲笛音,當真是繞梁三日,不絕於耳。
這時,吹的正是楊彥所作的《春江花月夜》,由笛子吹奏而出,帶上一絲空靈而又悠遠的意境。
站門外聆聽了片刻,庾文君推開門。
笛聲戛然而止,宋褘一看是庾文君,連忙收了笛子施禮:”見過王妃。”
“宋姬不必多禮。”
庾文君笑著擺了擺手,望了過去。
重傷初愈的宋褘,麵色還有些蒼白,一襲粗布釵裙,卻半點不掩那清麗的容顏,並帶給人一種我見尤憐的感覺,庾文君都有些妒忌了。
她今年三十一,宋褘隻小了兩三歲,可是她的腰肢已經不再纖細,因生產的原因,臉上有了淺淺的斑,眼角竟也有了一絲細紋,這還是長期養尊處優的結果。
而宋褘呢,肌膚白淨,胸脯挺撥,腰肢纖細,配上那修長的身材,渾若天成的風韻,若不仔細分辨,隻會以為是個二十出頭的妙齡女郎,隻有在了解的前提下湊近了觀察,才能看出那一絲不易覺察的,由歲月染上的風霜。
宋褘靜靜的站著,實際上她也很納悶,從來都看自己不順眼的王妃竟主動上門,不過她性格恬靜,有耐心,又有著一絲傲骨,庾文君不說話,她也不吱聲。
原本庾文君還打算先扯一扯家常,再把話題轉過去,畢竟是她有求於宋褘,可看這架勢,宋褘根本沒有與自己親近的意思,隻得堆起笑容道:“宋姬,自你被大王收留心來,大王與孤待你如何?”
宋褘的美眸中現出了奇怪之色,司馬紹在被廢之前,倒是對自己極盡寵愛,被廢以後不提,而這位,從頭到尾就沒給過自己好臉,不過還是道:“承蒙大王與王妃照料,妾感激不盡,王妃此來……可是有話要叮囑妾?請直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