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文君及一眾姬妾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怎麼說呢?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古人誠不欺我也。
被囚禁監管的日子每個人都受夠了,不僅衣食無著落,還朝不保夕,哪能與回建康當皇帝比?既便陶侃心思不純,但皇帝就是皇帝!
隻是……眼下最迫切的問題是,如何才能回到陶侃身邊?楊彥的人手正拿著刀劍站在眼前,他願意把自己放走麼?
屋內的氣氛陡然變得詭異起來,就好象眼前有一座金山卻觸之不得,有人眼神閃爍,有人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均是心如貓撓,癢癢的受不了。
荀虎也不理會,耐心等待,不片刻,另三路來報,拷問的結果與此人如出一轍,刺客確是由丹陽紀氏與張氏派出。
其實行刺司馬紹的居然不是朝中掌權的僑姓士族,而是被邊緣化的吳人,這就很耐人尋味了,不過這不是荀虎需要考慮的,他隻需要如實向楊彥上報,並且讓司馬紹知道真相就可以了。
“給個痛快罷!”
荀虎回頭道。
“諾!”
有親衛撥劍,刺進了那人的胸膛。
這時,又有千牛衛帶了一名十來歲的少年過來,正是庾氏佃戶老六家的幼子,很明顯,刺客故意放了他一馬,好借他之口栽髒給楊彥。
“丹陽紀氏和張氏殺了你的父母家人,你將來有何打算?是繼續與庾氏為奴,還是隨本將回明國?”
荀虎問道。
少年跪了下來,痛苦流涕道:“願聽從將軍安排。”
“也罷,念你孤苦伶仃,就先跟著本將罷。”
荀虎點了點頭,又望向柳蘭子。
宋褘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也從昏迷中醒轉過來,麵色灰暗,虛弱的很。
柳蘭子道:“事不宜遲,王敦再是縱容,諾大動靜也必會惹來守軍,我等立刻帶著潯陽王一家出城,東西別收拾了,軍中應有盡有,你,你,還有你,照顧好宋娘子。“
司馬紹一聽這話,連忙問道:“這位女將軍,欲將孤帶往何處?”
柳蘭子道:“大王吩咐,請潯陽王往襄陽坐客,我等奔波一千兩百裏過來,自然是回襄陽。”
司馬紹急忙拱手:“明王曾為孤的臣子,孤自問待他不薄,想來不會為難孤,諸位能否送孤去與陶士行彙合?孤日後必有重謝。”
荀虎兩手一攤:“實在抱歉,大王隻交待我等把潯陽王帶回襄陽,並未有別的安排。”
“那就有勞諸位將軍了。”
司馬紹還待再說,卻被庾文君以目光止住,畢竟生死操於人手,真把這幾個丘八惹火了,先不說會不會被一怒殺之,光是路上就未必有好果子吃。
司馬紹也明白這個道理,隻得閉嘴不語。
一名女千牛衛攔腰橫抱起宋褘,怕她凍著,還貼心的給她蓋了床被褥。
宋褘雖然不安,可受了傷,動不了,也沒力氣說話,以眼神表示謝意。
“這騷蹄子倒是因禍得福啊!”
也不知是哪個良娣,背地裏嘀咕了句。
“走!”
荀虎狠狠瞪了眼過去,便猛一揮手。
一行人帶著司馬紹一家出了院子,門口早已備上車馬,諸多千牛衛嚴陣以待,把人安置上車之後,向著北門的方向行進。
雖然是被軟禁以來的頭一回出門,但司馬紹心裏無奈的很,居然落到了楊彥之手上,他想的不是生死未來,而是如何麵對。
楊彥曾是他的臣子啊,還在太極殿中朝他下跪過!
他幻想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最終說動楊彥複奉自己為主,而自己也給予楊彥充分的信任,主賢臣能,君臣相洽,大晉一統天下,成就千古佳話,這可能麼?
司馬紹又自嘲般的搖了搖頭。
從一開始,楊彥就有反心,他和老父也不是不知道楊彥不可靠,無非是放出去養羊,靜待收割之時,可最終羊養成了老虎,玩脫了,全程雙方都是各懷鬼胎,說不上誰欠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