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回洛陽,足足用了四天,因為洛陽還是一片廢墟,楊彥也未設置太守、京兆等行政官吏,徐龕就成了洛陽當地的最高軍政長官,安置十五萬民眾顯然是一個極大的挑戰,他隻能盡力回想著楊彥當初安置郯城民眾的做法,照葫蘆畫瓢,這可把他忙的夠嗆。
同時徐龕還派出人手分別向楊彥和郯城彙報情報,再向葛洪和傅衝求救,調運糧食,布帛等物資接濟民夫。
也在這一日,劉曜趕回了長安。
“哦?劉曜率軍距長安還有三十裏?那些隨軍民夫呢?”
楊彥聽得斥候來報,隨口問道。
“這……”
那名擔當斥候的千牛衛遲疑道:“由函穀關至長安,約八百裏,劉曜數日便回,顯然是拋棄了民夫,輕裝簡行,或許還在後麵罷?”
管商從旁道:“我若是徐龕,便趁機收攬民夫,為大明所用。”
楊彥笑了笑,管商的話語中,暗含了挑撥之意,畢竟徐龕一步登天,又是流寇出身,得此高位,讓人不爽,完全可以想象,如不出意外的話,將來徐龕憑著營建洛陽之功必得厚封,一個候是少不掉的,而在座的,哪一個不是從刀光劍影中一步步殺出來?
同樣的爵位,要付出數倍的代價。
但徐龕是刁協保舉,別看這些武將桀驁不馴,對刁協還是挺怵的,因為刁協是直臣,天生有正氣,也是主持過土斷的人物,在江東罪人無數,卻依然不屈不撓,因此縱有不滿,也隻是發發牢騷,當然了,還有於藥的因素在內。
雖然徐龕與於藥為避嫌,幾乎不往來,可徐龕到底是於藥的舊主,貶損徐龕過狠,於藥心裏也不會舒服。
而這種程度的不和,恰處於楊彥的允許範圍。
有人的地方就有不和,鬥爭無所不在,比如美國建立之初,內部就鬥爭不斷,這還是一個綱領,一個主義呢,故楊彥並不強求內部的和睦,隻要不越線,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管商也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沒再多說。
楊彥又嗬嗬一笑:“別看徐龕一副流寇作風,實則內裏精明,此事……由得他罷,劉曜既然回來了,想必急於找孤拚命,咱們沒必要和瘋子糾纏,傳令撥營,回返嶢關。“
”諾!“
千牛衛匆匆疾去。
不片刻,騎兵陸續馳出營寨,作為護衛,步卒快速撥營,一隊隊的湧入了嶢關。
入了潼關之後,劉曜實在是心急如焚,嫌步卒太慢,親率騎兵氣勢洶洶而來,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當數萬騎趕到灞上的時候,已人去營空,那諾大的黃土台上,隻殘留下了一地的廢棄物。
“狗賊,跑的倒挺快!”
劉曜揮鞭大怒,那血紅的眼珠子灼灼望向嶢關的方向,竟似有攻打嶢關之意。
遊子遠連忙勸道:“陛下,皇後還在宮中等著陛下,不如先回宮,再從長計議?“
”走!“
劉曜勒轉馬頭,疾馳而去。
……
劉曜能明顯感覺到長安的氣氛與自己離開時的巨大變化,那時不說舉城歡送,也是沿途圍滿了民眾,一路跪地,高呼萬歲,帶有凱旋而歸的熱切期盼,而此時,雖說有天色將晚的因素,路上稀稀落落沒什麼人,可既便是跪下的民眾,那萬歲聲也有氣無力,頗有敷衍的味道。
甚至劉曜還隱隱感覺,居然有人在偷偷的看自己,目光中,還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大膽!“
劉曜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恤,暴怒:”來人,把那幾個刁民給朕拖下去,打,狠狠打!“
親衛雖愕然,但還是衝了過去,從人群中揪出了十來人,摁在地上,抽出板子,照著屁股痛打。
“陛下,陛下,饒命,饒命啊!”
“陛下,冤枉啊!”
“陛下,民有何過?”
竹板子打的啪啪直響,哀求聲也此起彼伏,這真是遭了無妄之災,皇帝回城,被抓來跪接,然後偷偷看了一眼,就揪出來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