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曜冷冷一笑:“明軍不過虛張聲勢而己,實則已士卒疲憊,死傷慘重,故以此張聲勢,壯士氣,朕敢肯定,三五日內,函穀必破。“
遊子遠暗暗歎了口氣,類似的話,劉曜講了有三遍,有時連他都覺得函穀要破了,卻又奇跡般的挺了過來,那殘破的城牆,就象是帶有一種奇異的力量。
”報!“
這時,一名親隨匆匆趕來,急聲道:”陛下,有長安急報!“說著,便呈上一筒封著火漆的信函。
”哦?“
劉曜接過,撕開竹筒的封口,倒出一卷帛書,展開看去,卻是把帛書猛的往地上擲去,大怒道:”廢物,該死,劉嶽誤我!“
遊子遠心中一驚,連忙撿了起來。
帛書是嶢關被破的當天深夜,羊獻容遣快馬飛報劉曜,詳述了嶢關失守的經過,因從武關開始,一路都有潰軍,故與事實相差不大。
“陛下,嶢關既失,長安危矣,實不宜再戰,還望陛下速回師關中!”
遊子遠頓時麵色大變,望向了暴怒的劉曜。
劉曜不答,負手來回走動,臉麵交織著掙紮與憤恨,顯然在作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好一會兒,哼道:“楊彥之無非是施圍魏救趙之計罷了,朕的長安,豈是尋常可破?皇後與太子已從秦州和靈武調兵,半個月內,援軍必至,朕倒是不信,楊彥之有本事在半個月內破了長安。“
遊子遠連忙勸道:”陛下,濮陽,宛城俱是當天即破,不可大意啊!“
劉曜又有了些遲疑,但還是道:”朕若退兵,諸多將士豈非白死?遊卿你放心,長安不比宛城,諸門皆有甕城,破了外城尚有內城,朕不信那楊彥之真逆了天,更何況他若揮軍攻打長安,待秦州靈武來援,裏應外合,或能於長安城下大破明軍。
傳朕令,著將士們再加把力,三日之內,若破函穀,朕重重有賞!“
”諾!“
親隨施禮而去。
趙軍的攻擊力度再次加大,哪怕函穀關下的屍體已經堆積如山,士卒也沒有半分退縮之意,由此可以看出,劉曜作為開國之君,號召力是非常強大的,但是三日過後,哪怕軍卒曾數次衝上了城頭,函穀關依然沒能破掉。
實際上戰到這一步,雙方軍卒都麻木了,除了殺人,思想一片空白,完全是靠著一口氣在支撐,劉曜的七萬精騎在宛城腳下折損了近萬,退回澠池之後,與步卒民夫彙合,兵分兩路,一路約三萬,攻打龍門,作為佯攻,主要是龍門雖地勢開闊,但是要想攻克龍門,必須要攻下兩側的山頭,而攻山的難度,要遠遠大於攻打關隘,同時有伊水橫亙於洛陽與龍門之間,既便攻下了龍門,還得渡過伊水。
因此劉曜把主力放在了函穀關方向,隻是函穀關下,死傷竟達到了三萬之眾,羌氐也是死傷累累,合計有近萬。
既便楊彥不願與羌氏為敵,可主動來攻,哪有不戰之理呢?
第三天傍晚,連續三天兩夜的進攻任誰都吃不消,全軍哪怕輪流上,也是疲態盡顯,畢竟函穀關久攻不下,人累,心也累,劉曜被迫收兵。
“報,長安急報!”
這時,又有親衛奔來,遞上了以火漆密封的竹筒。
“呼~~”
劉曜長長籲了口氣,戰事不順,他迫切需要有好消息提振士氣,當然了,他不指望長安守軍能夠大破明軍,這點理智還是有的,而是期待著明軍在攻城中遭受了重大損失,於是在期待中,撕開火漆,取出絹帛,定睛看去。
“啊!”
刹那間,劉曜突然狂燥,嚎叫著撥著佩劍,照頭砍進了一名親衛的脖子,那名親衛閃躲不及,捂著脖子跌倒,劉曜還如不解氣般,一劍又一劍的劈去,鮮血迸射,染紅了衣袍,親衛也被當場砍死,這個變故驚呆了帳中眾人,紛紛站了起來。
劉曜卻全無停止的樣子,緊緊攢著那絹帛,啊啊慘叫著,揮劍在帳中亂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