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裏的水漸漸沸騰,把表麵的一層薄薄的白沫撈去,倒入炒麵,加上糖,再攪和成糊狀,那甜甜的麥香,既可口,又飽腹,簡單是簡單了些,可這算不得正餐,隻是行軍途中的一次加餐。
全軍都歡迎這種加餐,美美的享用,然後擠在樹蔭下,盡可能的休息,就是陸蕙芷與憐香,在擦了擦嘴角之後,也吃不消了,互相依偎著,沉沉睡去。
午後總是會讓人困倦。
梁誌是上午入的山,左等右等,也不見狼煙冒起,楊彥心裏漸漸的升出了一絲不妙的預感,接近傍晚時分,山路入口出現了些人影,定睛一看,竟是梁誌與一眾千牛衛們,有人身上還帶著傷,車駕馬匹也全部不見蹤影,這都不用想,肯定是行動失敗。
一行人垂頭喪氣的走來,梁誌麵帶愧色道:“大王,末將無能,未能奪取石堡,請大王責罰!”
“哦?怎麼回事?”
楊彥問道。
“是這樣的.……”
隨著講訴,眾人明白了緣由,嚴格說來,也怪不得梁誌與千牛衛,實在是武關的防守無懈可擊,在關前布有石堡,車輛經過須由石堡例行檢查,按梁誌的預想,是在趙軍開門的一刹那衝進去,打個措手不及,並依據車輛構築對內與對外的防禦工事。
千牛衛均是以一擋十之輩,哪怕女人也不能小覷,梁誌還是很有信心的,因為石堡夾山道而建,前後左右都是山,投石機等重武器很難運入堡中,僅憑肉搏的話,極有可能奪取其中一座,並堅守至大軍到來。
可是構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趙軍連門都不開,兩座石堡上密布弓箭手,由竹籃吊人下來檢查,很明顯,奪取石堡泡湯了,強行由堡間小道衝過去也將陷入腹背受敵的絕境,隻能原路退回,馬匹套在車上,沒法轉頭,白白丟給了趙軍,好在車裏裝有油料,在退走時逐一點燃,個別人身上的傷勢,便是點火時被城頭箭矢射傷。
梁誌一臉的懊悔之色,自己都幹的什麼啊?
事沒辦成不說,車馬損失了,還害得千牛衛傷了幾人,其中更要命的是,暴露出行蹤,讓趙軍有所準備,想當初的同僚,郭誦、李槐、段秀等陸續展露出頭角,各有任用,而自己一事無成,再出了這檔子差錯,這輩子怕是完了。
梁誌竟有些心灰意冷。
楊彥瞥了他一眼,便道:“此戰失利,過不在你,無須自責,劉嶽既然敢劫掠財貨女子逃走,想必亦有誘我軍入武關之意,以地形擇機設伏,他豈能不小心留意?等著罷,陸路不通尚有水路,實在不行,咱們就炸山開路,就不信破不了武關。”
楊彥不畏艱難的態度感染了梁誌,一股鬥誌油然而生,當即拱手道:“大王教訓的是,接下來若有戰事,末將願為前驅,為大王撥旗斬將!”
楊彥笑了笑,拍了拍梁誌的肩膀。
梁誌頓覺一陣心潮澎湃!
……
武關,站在關城上向東眺望,連綿的大山一座接一座,一條羊腸小道通往關前,向西雖然算不上一馬平川,但地勢明顯開闊,因關城狹小,駐紮不了太多的兵馬,故在關後,沿著道路,紮著一溜排的營帳。
實際上不是說拿下武關就一定能進入關中,由武關西行藍田,還有一座嶢關,這才是真正的關中門戶,出了嶢關,才是一望無際的關中大平原,經灞上(白鹿原),便是長安,由嶢關到長安,僅五十裏。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破了嶢關,長安將徹底的無險可守,不過與武關相比,嶢關隻是依臨嶢山而建,不算太險峻,攻打的難度也相對容易些。
而圍著武關,是波濤洶湧的丹水,有吊橋與外界聯結,整個關城,幾乎就是固若金湯。
劉嶽與呼延謨立於關城,均是負手望著那滔滔丹水。
劉嶽是劉曜族弟,屢立戰功,封中山王,冷冷一笑:“那楊彥之果然來了,嗬,竟妄圖偽裝成商旅奪取石堡,如此拙劣的伎倆,實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