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蘭子倒也不惱,隻是問道:“李郎難道不想知道我這些年經曆了什麼?”
“哼!”
李成怒哼道:“無非是當年走散,你被大王所救,大王垂涎你的美貌,把你留在了身邊……“
正說著,李成突然噢了一聲,恍然大悟道:“石虎有紫衫騎,於是大王也搞出個女侍仿效石虎,所以你就作了這身打扮,一個女兒家,你的難處我理解,但你怎能不知自愛,若是你不肯,我想以大王的身份還不至於強迫你!”
柳蘭子隻覺得渾身一陣陣的發冷,她發現,人與人真的沒法比,楊彥的優點就在於,極少以自己的惡意去揣測別人,總是給人辯解說話的機會,對李成的指責,她覺得非常好笑,楊彥身邊那麼多的美人兒都遣出去了,又怎麼會動她的心思呢?
說句非常傷人的話,柳蘭子覺得自己連殘花敗柳都算不上,同時她又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既然李郎這樣看待自己,那也好,免得糾纏不清。
於是,柳蘭子淡淡道:“李郎不是要帶我回家麼,難道就這樣站著不動?”
這份無所謂的態度,讓李成更加認定了柳蘭子是個不知自愛的女子,當即怒哼一聲,拂袖而去,柳蘭子牽著馬,默默跟在後麵。
穿過了幾條街巷,李成指著一座普普通通的小院道:“這裏便是你家,我不進去了。”說完,就快步向前走,進了隔壁的一所院落。
柳蘭子也不管他,抬手正要敲門,卻又仿佛手臂被綁上了鉛塊,竟似難以抬起,她不知道父母見了自己會怎樣,自己又將如何向父母解釋這些年來的遭遇,甚至……她想到了逃避。
“吱呀!”
可就在這時,薄薄的柴板門打開了,出現了一張似熟悉,又有些模糊的臉。
“小妹!”
那人不敢置信的喚道,隨即就啪的一聲,手裏拎著的陶罐落地摔碎。
“大兄!”
柳蘭子的眼睛模糊了,這是她的長兄柳誨,還不到三十,鬃角竟生出了白發,可見這些年來的處境並不好。
“小妹,你怎做這身打扮?”
柳誨剛問著,隨即就拉著柳蘭子道:“先進來再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說著,就不由分說的拉著柳蘭子進了門。
“阿翁,阿母,蘭子回來了,蘭子回來了!”
柳誨興奮的大叫著,頓時如捅了馬蜂窩般,各間屋子都有人衝出。
“哎呀,真的是蘭子!”
“女郎,是女郎,上蒼保偌!”
“蘭子,嗚嗚嗚~~”
柳蘭子的淚水止不住的布滿了臉龐,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仿似開啟了一道道沉封的記憶,有她的大嫂,有她的二兄二嫂,還有她的幾個侄子侄女,忠心耿耿的老仆老婢,但最讓她情難自禁的,是正飛奔而來的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
“阿母!”
柳蘭子猛撲了過去,與她的母親,緊緊抱在了一起,撕心裂肺的哭著。
院子裏,一片哭聲,誰都沒想到,失蹤了好幾年的柳蘭子竟然會從天而降。
“好了,好了,別哭了,蘭子回來了就好,先跟我們說說,是怎麼回事?”
柳蘭子的二嫂,上前拉住柳蘭子,扯著衣袖哽咽道。
還有她那才幾歲的小侄子,居然摸上了劍鞘,嚷嚷道:“阿母,劍,劍!”
另一個小侄女指著馬道:“弓箭,弓箭!”
這可把柳蘭子嚇了一跳,她這把劍,是百煉精鋼鍛造,說成吹毛斷發或許誇張,卻絕對鋒利無匹,輕輕一劃就是個血口,羽箭也是鋼頭,不用射,直接抓著箭刺,就能把人刺死。
“別亂動!”
還虧得她兩個嫂子拽住了孩子,不過目中滿是驚疑不定之色。
柳蘭子從母親懷中鑽出,望向台階上,一名年近五旬的老者,雖強作鎮定,可那眼眸中的激動根本難以掩飾。
“小女拜見阿翁!”
柳蘭子盈盈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