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裏,佛圖澄師徒三個成了建康最受歡迎的人,不僅荀崧、荀邃與之談法,即便是建康的公卿權貴也向其發出了邀請,其中的原因較為複雜。
首先是佛圖澄曾被石勒封為大和尚,通過佛圖澄,可以了解河北的現狀,同時佛圖澄是和楊彥一起過來的,從佛圖澄身上,還可以探得楊彥和東海國的底細。
楊彥也不管他,任其遊走於各公卿權貴之家,他則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盡享天倫之樂,三天過去,虎頭不再那麼認生,還很依賴楊彥,這讓楊彥老懷大慰,也讓裴妃放下了心。
隻有在第三天,裴妃為鄧嶽籌措到了足夠的糧草,楊彥親自把鄧嶽送走,才算是出了次門,當回來的時候,正見著袁女正和袁女正教著小繼華和虎頭寫字,袁耽和桓溫圍著觀看,荀灌、荀華和裴妃坐在一邊,與柳蘭子談笑風聲,不由心中一動。
“把筆給我,我來寫個字,看看大家可識得。”
楊彥毫不客氣的要來紙筆,寫了一個簡體的龜字。
“這……”
眾人大眼瞪小眼,這個字,看上去熟悉,卻又不認識。
荀灌哼道:“楊彥之,你寫的什麼,不會是你自己編造的吧?”
楊彥微微一笑:“女郎說對了,此字是我根據一字簡化得出,女郎可能猜出原字?”
荀灌眉頭皺了皺,緊緊盯著這個龜字,漸漸地,一個字型浮現在了腦際,於是遲疑道:”難道是龜?嗯,就是它,楊彥之,你寫這字是何意?“
楊彥點了點頭,沒有答話,又向袁女正和袁女皇道:“兩位娘子,能否寫幾個字給我看看,就籲蠶鹹龘爩龜!”
“噢!”
姐妹倆不解的相互看了一眼,就老老實實的一筆一劃書寫起來,六個字,楊彥數著時間,在中國古代有秒分時這個概念,滴漏每滴三下為一秒,每六十秒一百八十次為一分,據楊彥觀察,古代的秒和現代的秒大差不差,一個字一分,足足寫了六分,而且筆劃並不清晰。
好不容易寫完,袁女正把筆一擱,抱怨道:“這幾個字真難寫,差點要了我的命,尤其是那個龜字,分明是在畫一隻活生生的烏龜嘛,還虧得妾和女皇從小苦讀詩書,怕是換了尋常人家,能不能寫出來都不好說呢。”
袁女皇深有同感道:“楊家郎君,你讓妾姊妹倆寫這些字有何用意?”
楊彥正色道:“你倆乃士家女郎,寫這幾個字都覺得吃力,新學者更不用提,如今在青徐兗三州,平民家的小孩子也有機會讀書識字,為提高學習效率,節約識字時間,普及文化知識,我想對字體作個簡化,如何?”
“簡化?”
袁耽喃喃道:“可這不是件易事,簡化須有跡可尋,否則簡字無人識得,會讓人嘲笑,尤其是簡化過後如何推廣,也是個大問題。”
恒溫卻是道:“我認為此事可行,在甲骨文和金文中,就有了簡字體,發展到小篆,很多字都簡化了,現今漸漸流行來開的楷書,是在篆體的基礎上的進一步簡化,這說明字體簡化是個趨勢,我讚同將軍的提議!”
“哦?”
楊彥訝道:“想不到元子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見地,看來我是小瞧你了啊。”
桓溫得意的胸脯一挺,努力擺出一副大人樣:“想我龍亢桓氏,雖不是望族,亦是詩書傳家,論起文才,我雖不如將軍,卻不會遜於尋常的士家子弟。”
袁女皇也道:“楊家郎君,元子這話倒沒吹噓。”
桓溫的臉麵現出了喜色,望望袁耽,又望望楊彥,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楊彥啞然笑道:“桓元子,我問你個問題,你若能答出,今日我就為你向袁彥道提親,求娶女皇,如何?“
刹那間,袁女皇俏麵緋紅,不依道:”楊家郎君,說什麼呢?“
桓溫則沒想到楊彥會當眾說出這事,一時竟懵了,臉漲的通紅,緊張中夾雜著激動,尤其是那望向袁女皇的眼神,充滿著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