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
守軍被驅使分於山坡,倚樹射箭,還有人端著弩,受地形限製箭矢較為稀疏,但東海軍的第一隊最前麵隻有數人,身上立刻就叮叮當當直響,箭矢射在板甲上悉數被彈開,什麼用都沒有。
“殺!”
這麼近的距離,將士們親眼所見中箭沒事,大受鼓舞,喊著向上仰攻。
這時有人往下擲出石彈,一路連彈帶跳,飛速沿著山坡滾落,甚至好幾枚石彈從頭頂上飛了過去,但還是有人被哐地一聲,砸中頭盔,痛叫著倒下。
每個人都是一麵爬山一麵看天。
百步的距離上,不斷有箭矢石彈砸落,石彈受地形和樹木影響,真到用時威脅不是很大,畢竟山勢雖陡峭,但也是相對而言,因地形崎嶇,石彈出手就不知道彈哪兒去了,還得防著下麵的冷箭,沒有太多的時間瞄準了砸。
箭矢則是密如雨下,但東海軍軍將士一個都沒被射死,板甲的防禦可見一斑。
到隻有十來步之時時,最靠前的將士身上已經插上了箭枝,畢竟板甲不是萬能的,太近依然能被矢和重箭射穿,不過板甲到底是精鋼鍛造,射穿了箭頭也透不了多深。
“娘的,該老子們反擊了!”
幾名戰士陸續撥出短矛,奮力前擲,當即有數人被貫穿胸口,慘叫著跌倒。
“賊子,休得猖狂!”
上麵又有人向下扔石彈,重約十斤,來勢洶湧,卻是一名戰士猛揮起斧頭,橫掃過去。
“當!”的一聲巨響,石彈竟被磕飛。
“殺,殺!”
這一斧頭下去,頓時士氣大振,全軍嗷嗷叫著邁開大步疾衝。
十餘步的距離轉瞬便至,一名渾身鐵甲的戰士第一衝上去,長柄大斧橫著一掄,周圍一片慘叫聲,被掃中者,無不胸腹剖開,鮮血內髒直流。
“老子們也來了!”
陸續又有戰士躍上山頂,揮起斧頭大殺,猛不可擋。
鄧嶽麵如死灰,他知道,山頂守不住了,這種重裝步兵在力竭之前,幾乎就是無敵的代名詞,大斧揮舞,上多少人都不夠殺。
一想到既沒去救援王應,覆舟山也在自己手上丟了,鄧嶽就麵色蒼白,渾身顫抖,王敦絕對饒不了他,九成九會被斬首。
“鄧公,快跑啊!”
杜弘拉住鄧嶽,撒腿就跑。
“哈哈,兩條大魚,哪裏逃!”
東海軍戰士雖然不認得鄧嶽和杜弘,可那一身明光鎧出賣了他們的身份,立刻就有人揮著斧頭追趕。
“別殺,抓活的!”
後麵有人提醒。
山頂上,越來越多的東海軍戰士殺上去,亂哄哄一團,鄧嶽聽得這話,又氣又急,突然哎唷一聲,踩到一灘鮮血,失足滑倒,連帶著杜弘也猝不及防,跌了狗吃屎,兩人正待爬起來之時,已是脖子一涼,兩柄利斧架了上來。
“罷,罷,罷,想不到老夫竟被生俘!”
鄧嶽麵色灰敗,低下了腦袋。
杜弘也認命了,不過看著滿山亂竄的潰軍,有如神來般,吼道:“鄧將軍與本將皆已被俘,你等還不放下武器,隨本將與鄧將軍歸降東海軍?”
“杜將軍,你怎能如此?這與叛變有何區別?你我縱然被俘,生死由命便是,又怎能背棄丞相的知遇之恩?”
鄧嶽猛轉回頭,厲聲喝問。
“哎~~”
杜弘歎了口氣:“誠如鄧公所說,你我既已被俘,何計生死榮辱?大不了被取走大好頭顱便是,可將士們有家有小,平白送死又有何益?”
鄧嶽想想也是,眼眸中一片灰暗,不再多說。
畢竟他自己和杜弘都被俘了,全軍失去了節製,圍困覆舟山的備用方案已經不可行,還反過來會因為混亂與東海軍的追殺,帶來更多的死傷,其中肯定會有人投降,與其如此,不如及早放下兵器。
對於登上山頭的戰士們來說,這顯然也是個意外轉折,於是不再追殺,紛紛放下巨斧,借機回氣休息。
就這樣,山頂上突然詭異的安靜下來,荊襄軍完全沒適應這節奏,竟懵了。
杜弘又叫道:“還猶豫什麼,楊府君素來善待降將降卒,今敗勢已成,何苦與之死拚?更何況丟失覆府山要地乃是重罪,既便逃回去,難道丞相就不治爾等之罪?此戰我等已算盡力,天意如何,人力奈之何如?降了罷,降了至少不用平白無謂的送死。“
”咣當!“
也不知是誰,扔下了武器。
刹那間,山頂咣當咣當連響,一名名軍卒扔下了武器,並有人下山傳訊,喝令投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