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彥無語道:“虞君,你拿反了,小頭對著眼睛,大頭對著月亮。”
“嘿嘿!”
郗鑒幹笑兩聲,之前他看的時候,也想當然的把眼睛湊上大頭,不比虞喜好到哪兒去。
虞喜現出了尷尬之色,調換了個方向,把小頭湊上眼睛,對準月亮的方向望去,頓時,渾身如遭雷擊,劇震之後,僵住了!
月亮在他的眼裏,黃中透紅,與原有的亮白色相差頗大,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月球很大,而且在月球表麵,他看到了一片片的黑色陰影。
實際上之所以會黃中透紅,也是沒辦法的事,這是一種嚴重的偏色現象,能打磨出凹凸鏡,是因為有了汽油和坩堝,可以直接在模具中澆鑄石英液,經多次實驗,總會有成功之時,再稍作打磨即可。
但色差的問題,楊彥真沒辦法解決,這需要用到拆色與色散的理論,而這偏偏是楊彥的知識盲點,當然了,要想消除色差還有個方法,就是使用曲率非常小的透鏡,可這勢必會帶來鏡身的加長,並增加內嵌鏡片數量,在現有的技術條件下,無疑是極其困難的。
說到底,楊彥現在解決的是有無與的問題,改良那是以後的事。
刁協、崔訪和郗鑒相視會心一笑,他們最開始拿到天文望遠鏡的時候,那鏡中古怪而又不可議的世界,確是令人震駭不已,並不比虞喜好上多少。
漸漸地,三個老家夥的嘴角現出了一縷或許連他們自已都覺察不到的微笑。
“虞君,可向前或向後抽動大頭那端的圓筒,可調節距離。”
見著虞喜許久沒有動靜,崔訪提醒道。
“哦?”
虞喜依言照做,先往回縮,月球變小了,再往前伸,月球逐漸變大,當伸到頂端之時,月球上的黑影隨之現出了真容,間是一圈圈模模糊糊的環狀物。
“從兄,可看到了廣寒宮?”
虞仡好奇的問道。
“未曾!”
虞喜不舍的移開望遠鏡,遞給虞仡,又搖了搖頭,便神色複雜的看著楊彥,歎道:”此物,真乃神物也,楊府君果是奇人!“
楊彥笑道:“既然虞君喜歡,便贈與虞君。”
“哦?”
虞喜大為動容,但還是勉為其難的推辭道:“君子怎可奪人所好?”
楊彥大度的擺了擺手:“無妨,我既能製出一具,亦可製出第二具,虞君不必客氣。”
“這……”
虞喜其實挺不好意思的,在郯城的這段時間,與楊彥相談甚歡,又得熱情招待,現在再拿走天文望遠鏡,總是不大好意思,畢竟楊彥與他想象中的寒門卑子完全不同,心裏不由起了結交之心。
沒錯,僅止於結交,虞喜已經立誓終生不仕,自然以平等的姿態對待楊彥,當時的士人可沒什麼學得一生好武藝,賣與帝王家的覺悟。
楊彥似笑非常的看著他。
‘也罷!’
讓虞喜推辭,實在是舍不得,隻得猛一咬牙:“那虞某就卻之不恭了。“
楊彥伸手笑道:”時辰不早了,殿內已略備薄酒,請!“
”有勞了!“
虞喜拱了拱手,扯了扯麵色呆滯的虞仡,隨同楊彥等人步入大殿。
晚宴很豐盛,有糖醋大鯉魚,有農家一鍋燉,有水晶肘子,有羊蠍子湯,有蔥花豆腐,林林總總十餘道菜,散發出懾人的香氣,但是虞喜心不在焉,仿佛天下絕頂的美食也抵不過天文望遠鏡對他的吸引力。
不多時,晚宴草草結束,虞喜帶著虞仡告辭離去,一回到驛館,就拉開鏡筒,向著天空觀看。
直到虞仡洗漱過後,虞喜依然站在冰天雪地裏,如一座雕塑般,手都凍得通紅,卻仍是一動不動。
虞仡走上前,發現堂兄對著的方向並不是月亮的方向,不由好奇的問道:“從兄,你在看什麼,外間寒冷,不如早點洗洗睡罷,明日再觀看亦不為遲啊。“
虞喜充耳不聞。
”從兄!“
虞仡加大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