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沒,沒有沒有!”
郗璿忙不迭的搖了起小腦袋,麵孔刹那間緋紅一片。
這時,有細碎的腳步聲響起,許氏從後堂步出,笑道:“子房,你阿翁說的是,你是該嫁人了,讓阿母猜猜看,那人可是楊彥之?”
轟的一聲,郗璿的頭腦一片空白!
就好象自己珍藏了許久的心事被人揭穿,她感到的不是如釋重負,而是慌張。
“小……小女飲了些酒,身體不適,這就告退了。“
回過神來,郗璿逃一般的快步而出。
郗鑒和許氏都沒有攔阻,直至那嬌小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當中。
許氏這才道:“看來真是楊府君,如今的楊府君,已不能簡單的用士庶之別去界定身份,按說以子房為妻,倒也不算辱沒了你郗家,隻是楊府君已經有妻室了啊,這孩子,豈非自尋煩惱。”
郗鑒擺擺手道:“倒也不是全無機會,楊府君隻立了二妻,尚有一妻。”
“什麼?”
許氏不敢置信道:“那下妻偏妻和妾有和區別,無非是名聲好聽些罷了,你……你竟讓子房去給楊彥之做妾?”
郗鑒淡淡道:“我高平郗氏本就不是什麼名門望族,更何況子房自己有意,有何不可?”
許氏如不認識此人般的連退了數步,怔怔望向郗鑒。
實際上兩個人在相處的過程中,隨著一方勢位上升,另一方對平等的期待值會越來越低,就象兩個發小,其中一人是人生贏家,開公司,賺大錢,上市再圈一波,出門前呼後擁。
而另一個平平無奇,要想有所成就,隻能去抱前者的大腿,兩個的關係,也會逐漸的產生變化。
郗鑒正是如此,從一開始看不起楊彥,到被楊彥生擒活捉,投閑置散,再眼睜睜的目睹東海軍勢如破竹,取得一場接一場的勝利,他的心態也不複從前。
如果最開始楊彥透露出迎娶郗璿的意思,恐怕會被他百般羞侮,要知道,他可是一心把郗璿嫁入琅琊王氏,通過聯姻來獲得勢位的上升啊,而如今,楊彥稱王立國隻是早晚問題,他既然能攀琅琊王氏,為何不能攀楊彥呢?
許氏有一句話沒說錯,以楊彥今時今日之勢位,單純的劃分士庶毫無意義,因為楊彥就是主君,是主上,因此既便是下妻偏妻,也是姻親,也能有所助翼。
當然了,最主要還是郗鑒去不了江東了,他又不甘寂寞,年齡也不饒人,五十來歲,算是高壽,而他的兩子,長子郗愔十三,次子郗曇才五歲,均未成年,倘若他一無所成,撒手西歸的話,還有什麼能留給兩子?未來高平郗氏隻會逐漸衰敗,他必須有所作為。
更何況崔訪和刁協能得重用,他為何不能?
“噢~~”
好一會兒,看著郗鑒那不自然的神色,許氏恍然大悟道:“原來你這老貨是要拿子房求官啊,妾就不明白,以你之名望才情,何須如此?既便是你曾與楊府君有過口齒紛爭,這也不算什麼,找個中人說和不就得了?”
“哼!”
郗鑒袖子一揮,不悅道:“豎子曾辱我,言我隻有太常之才,我豈能去尋他?此子有眼不識人,那崔訪,乃一誇誇其談之輩,再看那刁協,除了至察無徒之名,一事無成,我既便拚著老臉不要,又焉知不會被那兩老兒笑話?楊彥之有帝王之相,子房嫁與他,將來必是三夫人之一,也不算委屈。“
許氏哭笑不得,原來這老貨打這個心思,不過細細一想,倒也是,更何況郗璿不是她所出,雖有母女名份,卻沒什麼母女之情,如果能拿郗璿換來郗氏的勢位上升,蔭澤兩子,還是劃算的。
於是問道:“郗郎打算請何人說媒?”
郗鑒捋須,沉吟道:“請崔公出麵,崔公現為長史,將來必總專國政,我請崔公說媒,崔公或明我心意。”